聽到敲門聲，我第一反應是胡曜辰回來了。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對，這是胡曜辰的房子，他會沒有鑰匙么？

想到可能有一只黑手能控制江姥姥，讓她自殺，我的心就提了起來。我顫著聲問，“誰？”

“送外賣的?！遍T外男人回答，“這是不是242棟，一單元，502。你定的麻辣燙到了?！?/p>

“你送錯了?！蔽业馈?/p>

我雖然不知道這是多少棟，但我知道我沒定外賣。

門外男人嘀咕一聲，是不是看錯樓棟了。然后我就聽到了離去的腳步聲。

胡曜辰不在我身邊，我連個送外賣的都怕。

我開始想念胡曜辰，我想他能馬上回來。

我第一次這樣盼著一個人。這種因他離去和歸來而變得完全不同的心情，復雜到讓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喜歡胡曜辰，還是只喜歡他能帶給我安全感......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我的胡思亂想。

我拿過手機，電話是爺爺打來的。

“喂，爺爺?！?/p>

“小璃啊，”爺爺?shù)穆曇袈犐先ビ行┲?，一上來就問我，“玉牌是不是出事了？?/p>

我一怔。怕爺爺跟著擔心，這件事我就沒告訴他。他遠在老家，是如何得知我身邊事的？

我還呆著，就聽爺爺繼續(xù)道，“小璃啊，那塊玉牌是咱家的保命符，你爸媽，奶奶都已經(jīng)被黃皮子害死了，可你還有兩個姑姑......”

我當然知道自己有兩個姑姑，她們是我爸的姐姐，當年都已經(jīng)嫁出去了。爺爺殺黃皮子的時候，她們倆家沒少來分肉，分皮子。后來我媽出事，她們第二天就找上門，說要跟我家斷了親戚關(guān)系，我家做了缺德事，別連累了她們。這么多年，不管我跟爺爺過的有多苦，這兩個姑姑都沒有露過面。親戚關(guān)系斷的是要多干凈有多干凈。

爺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到她們。

我問，“她們出事了？”

“你大姑被黃皮子嚇丟魂了。”爺爺?shù)馈?/p>

昨天半夜，大姑父聽到豬叫，以為是有人偷豬，就趕緊起床去看。結(jié)果卻看到來上廁所半天沒回來的大姑，大姑騎在豬身上，“我家造孽......殘殺你們子孫后輩無數(shù)......從今兒起......我給你們生孩子......贖罪......”

豬叫把大姑父的爹娘也吵醒了，一家人看到大姑這個樣子，覺得丟人。天一亮，就開著三輪車，把大姑送回爺爺家了。

當時大姑被繩綁著，爺爺看著心疼，就把大姑解開了。結(jié)果剛解開繩子，大姑就發(fā)瘋一樣的推開眾人，往后院跑。

爺爺他們追出去，就看到大姑正抱著盛著剩菜剩飯的泔水桶在吃，一邊吃，嘴里還一邊發(fā)出豬叫。

爺爺和大姑父又趕緊把大姑綁起來，不敢再松開了。

爺爺?shù)?，“你大姑父在他家?guī)赃呎业搅藥卓|黃鼠狼毛，這是你大姑上廁所，被黃鼠狼害了，才變成這個樣子。小璃啊，玉牌關(guān)乎咱全家人的命，你怎么能這么大意，讓玉牌出了事！你讓爺爺說你什么好！”

爺爺從小就疼我，很少用嚴厲的語氣跟我說話，現(xiàn)在這幅恨不得罵我的樣子，是真生氣了。

我也沒想到玉牌碎了，黃鼠狼沒來找我，反而會對大姑下手。當年我家人都快死絕了，大姑二姑家也沒出任何事。

難道當年黃鼠狼不知道大姑二姑是我家人，現(xiàn)在才知道？

我總覺得這事出的有點奇怪，但爺爺正在氣頭上，我也不敢說什么。只能態(tài)度良好的認錯。

“爺爺，對不起，是我大意，把玉牌摔了?！?/p>

“你現(xiàn)在拿著玉牌，去繁榮街的慈善堂，那是你苗奶奶師兄開的店，你苗奶奶說那里能把玉牌修好。”爺爺?shù)?，“玉牌修好后，給我來個電話，我去找你苗奶奶，讓她給你大姑叫魂?！?/p>

苗奶奶是村里的神婆，當年爺爺逮殺黃鼠狼，苗奶奶曾勸過爺爺，說爺爺會有報應的。那時候爺爺不信，后來真出事了，爺爺才對苗奶奶另眼相待。據(jù)說，爺爺上山，也是苗奶奶出的主意。上山日子也是苗奶奶推算出來的。

苗奶奶是我家的恩人，讓我家平安了這么多年。

苗奶奶說的話，我當然信。只是，現(xiàn)在讓我出門......

我脫口而出，“現(xiàn)在我不能出門。”

“為什么？”爺爺?shù)?，“你要是上課，就先請個假。命重要！”

我啞然。

我不想對爺爺說胡曜辰的存在，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對爺爺解釋我和胡曜辰關(guān)系。再者，因為胡曜辰的一句話，我就不管大姑的死活，對爺爺如實說了，爺爺也不一定能理解。

我不說話，爺爺似乎認為我不同意他說的，突然拔高聲音，怒吼道，“我知道你不待見你的姑姑們，覺得她們無情無義。但她們畢竟是我們的親人，大是大非面前，爺爺可不準你犯糊涂！小璃，你現(xiàn)在就去慈善堂修玉牌，你要是不去，今晚爺爺就上山去找黃大仙，當年造孽的是我，讓黃大仙把我收去得了！”

爺爺明知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去冒險。我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半，距離天黑還早。

大白天的，那些邪祟妖物，應該不敢出來害人。

我告訴爺爺，我現(xiàn)在就聽他的話，去慈善堂，讓他在家安心等我消息。他這么大歲數(shù)了，就不要上山了。

掛斷爺爺電話，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三張黃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我還是揣進了兜里。

然后出門打車，去了慈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