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臨居高臨下看著她，神色詭異無比，像是興奮，又像是遺憾，面孔微微扭曲著。

“皇后，朕會好好安葬你的?！?/p>

伴隨著清脆的骨裂聲，司嬿慘叫一聲終是再也撐不住，松開了手。

火紅的華麗鳳袍在空中飛舞，司嬿滿眼絕望，身子迅速下墜，她看到樓下的司婉正一手撫著腹部唇角愉悅的勾起看著她，那張明媚無比的面容寫滿了憐憫與嘲諷。

那張臉上的神情是那么清晰。

砰！

猩紅鮮血自腦后溢出，在青石地面緩緩蔓延開，視線里出現(xiàn)一襲玄色袍角在她身前站定，逆著光的面容看不真切，沉冷聲音卻清晰的傳入她耳中——

“蠢貨?！?/p>

......

轟隆！

“?。　?/p>

司嬿猛地從床上坐起，臉色蒼白如雪，額頭冷汗津津。

屋外暴雨傾盆，猙獰閃電劃破天空將黑夜撕裂，映照的屋內(nèi)影影綽綽形如鬼魅。

珠簾被掀開，丫鬟巧心走進來，見著怔愣在床榻上的司嬿心中一驚，趕忙燃了燭火關(guān)切詢問道：“大姑娘怎的了？”

司嬿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渾身抑制不住的微微發(fā)抖。

她茫然的抬頭看向巧心，這張臉已經(jīng)消失在記憶里許久，而今再見，恍如隔日。

“巧心？”

巧心見著她神色恍惚，心中更是不安，趕忙跪坐在腳踏上憂心忡忡道：“是奴婢，姑娘怎的出了這一身冷汗？”

司嬿怔怔看她許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是溫?zé)岬摹?/p>

“你......還活著？”

巧心被她說的莫名其妙，“奴婢當(dāng)然還活著，大姑娘您沒事吧？可是魘著了？奴婢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司嬿仿若才回過神，一把抓住巧心的胳膊死死盯著她，“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

巧心有些害怕，吶吶道：“崇歷二十七年七月初一?！?/p>

司嬿頓時宛若失了魂般松開她。

崇歷二十七年，竟不是咸寧二年么......

被謝文臨推下樓摔死后，她竟是重回了七年前，著實可笑。

臨死前的一幕幕回蕩在腦海當(dāng)中，最終留存下來的，僅有那一句淡漠沉冷的評語——

“蠢?！?/p>

那人說的沒錯，她的確是蠢，蠢得無可救藥，眼盲心瞎，身邊臥著豺狼虎豹毫不自知，如今細想起來，倒真是蠢得令人發(fā)笑。

謝文臨薄情寡恩，司婉狼子野心，若非她在背后推波助瀾，謝文臨便是再心喜她，也斷然不會如此無所顧忌的要另立新后。

司婉臉上的那抹笑如同驚雷，將她渾噩的腦子徹徹底底劈醒。

額角陣陣抽痛，司嬿低吟一聲抬手捂額，陡然，她抬頭看向巧心，“你方才說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兒是七月初一......”巧心不明所以。

七月初一......崇歷七月初一是文姨娘小產(chǎn)的日子！更是她娘被陷害小產(chǎn)的日子！

“快！更衣！我要去看文姨娘！”司嬿白著一張臉手忙腳亂下榻。

曾經(jīng)這個時候，文姨娘于當(dāng)夜小產(chǎn)，一番追查之下查到了母親的頭上，雖然母親說自己并沒有做下那等齷齪事，然而證據(jù)確鑿無可辯駁，母親被爹罰跪祠堂，彼時母親已經(jīng)有三個月的身孕，因著未曾有絲毫反應(yīng)便沒有發(fā)覺，結(jié)果天明時分母親沒有抗住懲罰直接小產(chǎn)，險些丟了命，自此落下病根再難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