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密室里。

歐陽瑞取下了面具，俊美的臉上鍍上一層寒霜。劍眉緊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幽深如潭的目光落在哥哥戴著呼吸機的臉上。

經過長達八小時的搶救，醫(yī)生們又一次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在松一口氣的同時，歐陽瑞也有愧疚。

他知道哥哥這樣活著有多痛苦，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不應該這么自私強行留住他，如今，死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手，好幾次伸到了他臉上，欲摘下他的氧氣罩。

一次次伸去，一次次縮回，痛苦撕扯著他的靈魂。

不，他不能放手，哥哥不能現(xiàn)在離開。

歐陽瑞就這么靜靜看著哥哥輕微起伏的胸膛，以確定他還活著，沒有丟下他一個人。

“瑞少爺，我有事找你，可以進來嗎？”姚彩玲的聲音穿透墻壁清晰響起，這是一扇特制的墻。

密室里的聲音傳不出去，書房的動靜卻一清二楚。

過了半晌，書柜自動移開，姚彩玲松一口氣，快速走了進去，書柜恢復原狀，不留痕跡。

“瑞少爺。”姚彩玲恭恭敬敬喚了聲，目光落在歐陽容燒得扭曲的臉上，眼底掠過一抹心疼。

“什么事不能等我出去再說？”

姚彩玲是他們母親的貼身女傭，兩人情同姐妹，他們從小就喊她彩姨。她至今未嫁，把他們兄弟倆當作自己的孩子。

這些年，為了他們，姚彩玲不回祖宅，孤零零守著這座古堡，一呆十幾年?？梢哉f，她是歐陽瑞在E國除哥哥以外，最重要的人。

她知道他們所有的秘密，一直掩護著他們。

“容少爺怎么樣了？”姚彩玲不自覺放柔了音調，那份疼惜益發(fā)明顯。

“搶救過來了。”在重傷的歐陽容面前，誰都不自學壓低了聲音，唯恐驚擾了他。

“還沒有頭緒嗎？”姚彩玲沒頭沒尾的問題，歐陽瑞目光一緊，綻出寒氣：“當天的司機周凱跟了哥哥好幾年了，并且他在前天不治身亡。”

“瑞少爺，你別著急，一定能揪出兇手的。”滿室刺鼻的藥水味，使得話題益發(fā)沉重。

“找我有什么事？”歐陽瑞對姚彩玲還是尊重的。

猶豫了一下，姚彩玲還是開口了：“怡洋跪在樓梯口半天了，醫(yī)生說她長期營養(yǎng)不良，身體十分虛弱，我怕她會受不了?！?/p>

“她愛跪就跪，跪死了活該?！睔W陽瑞身上的寒氣陡增，姚彩玲暗暗打了一個激靈。

“瑞少爺，你就幫幫她吧。看得出來她是個驕傲的姑娘，她也是沒有其他辦法了，才會這樣求你?！?/p>

“哼，全天下每天走投無路的人那么多，要是人人在我家門口跪一跪，我就出手相幫，我不是得累死？很抱歉，我是人，不是神?！睔W陽瑞眉間擰得更緊，吐出的話卻字字殘忍。

“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她是你的......”

“夠了。彩姨，從小你就很照顧我們，我雖多年沒回來，心里一直沒有忘記你的恩情。如果你有事，我一定傾力相助，但請你不要同情心泛濫，多管閑事。歐陽家那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里，你比我都清楚。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出去吧?！睔W陽瑞不等姚彩玲說完，強勢拒絕。

姚彩玲知道歐陽瑞的脾氣，他個性冰冷，感情也不豐富。除了至親以外，他從不插手管別人的閑事。她也是不死心想最后幫夏怡洋一把，還是失敗了。

“是，瑞少爺?！币Σ柿岵桓以偌づ瓪W陽瑞，拖著沉重的腳步轉身。

“彩姨......”費勁的聲音響起，姚彩玲驀然轉身，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少爺，你醒了?！?/p>

歐陽容獨眼還未睜開，睫毛顫動得厲害，仿佛拼盡全身力氣。

姚彩玲不禁淚濕眼眶：“容少爺，我在，你不用著急，我一直都在。”

聽到這話，歐陽容肌肉萎縮的唇角似乎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很快消失，像是幻覺。

過了半晌，歐陽容才睜開眼睛，混沌的眼里布滿疲憊。喉管灼傷，吐字不清：“發(fā)生什么事了？”

歐陽瑞搶先一步，說：“沒事，彩姨只是不放心來看看你?！?/p>

“瑞少爺說得對?！币Σ柿嵊樣樃胶停还茉趺凑f，夏怡洋都是外人，跟她相認不久。歐陽瑞和歐陽容才是她從小看護長大的孩子，她應該以他們?yōu)橹亍?/p>

“我剛剛都聽到了。只是太累，睜不開眼睛?！甭曇魫炘谘鯕庹掷?，顯得機械，可歐陽瑞和姚彩玲都知道，歐陽容每說一個字都困難萬分。

“瑞，幫幫她。”歐陽容緩緩轉頭，獨目隱含著一絲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