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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話分兩頭,這邊留意他們緊趕慢趕,只見前方一里地隱約有一個小崗,崗上煙塵滾滾,隱約聽到人聲馬嘶,“應(yīng)該是李老將軍他們了,快過去匯合吧。”劉毅道?!鞍ィ 眲⒔鸷吞兆趹?yīng)聲道,一邊心下奇怪,少爺怎的如此神奇,說李軍門在這里還真在這里。
幾人打馬迎了上去,快接近大軍的時候被一只哨騎攔住。為首小旗官頭戴缽胄盔,身穿山紋甲,手中一桿三眼銃,腰掛雁翎刀。遼東軍兵精果然名不虛傳,一個小旗都有如此打扮。
“站住,什么人!”小旗官喝到,手中三眼銃指著他們?!斑@位將軍,前方可是李如柏李大帥的隊伍,我們是劉綎劉大帥麾下家丁,這位是大帥麾下劉招孫千總的兒子,我們有要事要面稟大帥,還請通報則個?!眲⒔鸹卮鸬馈?/p>
小旗官見對面三個人一人布衣,兩人身穿明軍鎧甲,將信將疑策馬過去,劉金迎上去道:“這位將軍,煩請稟報你們這支隊伍的主將,就說我們有緊急軍情要面見大帥。這個給弟兄們喝茶?!币贿呎f道一邊手中變戲法似得摸出一錠約五兩銀子塞了過去,卻是剛才在行營里的清兵尸體上搜出了幾十兩銀子,劉金便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拿過銀子掂量掂量,小旗官說道:“好,你等著,我即刻去稟報?!?/p>
不一會兒,孫盡忠領(lǐng)著幾個家丁打馬過來,看看三人說道:“吾乃遼東總兵麾下游擊將軍孫盡忠,一人上前答話?!?/p>
劉毅策馬上前道:“稟報孫將軍,我是四川總兵麾下義子,千戶劉招孫的兒子,我叫劉毅,他們二人是我父親的家丁。”說話間自然隱去了陶宗敗兵的身份。
孫盡忠聽罷,四川總兵,那不是劉帥的人馬嗎,剛才得知劉帥已經(jīng)敗亡了,四川兵全軍覆沒,這幾個人從哪來的?他吩咐左右,把他們帶過去,本將親自問話。幾個家丁領(lǐng)著三人來到行軍的隊伍當(dāng)中,他們從幾個方向?qū)⑷藝谥虚g,如果三人是細作或是有什么花招,會被家丁們當(dāng)場格殺。
孫盡忠這時才開口問道:“我們接到消息,劉帥和其他幾路兵馬已經(jīng)全部敗亡,楊督師這才急令我們南路軍撤退,你們是從哪里蹦出來的?!碑?dāng)下劉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孫盡忠說了,然后又把裝有首級的盒子給孫盡忠和幾個副將看。眾人這才信以為真,不禁心下唏噓不已,又對劉毅另眼相看,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娃娃竟然敢深入敵后搶回主將首級,此子將來一定大有作為啊。孫盡忠隨后將三人帶到李如柏的中軍面見李如柏。
李如柏此時正在馬上陳思,想著回去應(yīng)該怎么寫軍報,這一戰(zhàn)打的如此窩囊,三路明軍全軍覆沒,自己雖然保全了這一路人馬,但是不戰(zhàn)而撤,回去后恐怕御史言官的折子能把自己給淹死了。(歷史上正是因為言官彈劾,逼得李如柏自殺明志。)
“大帥!大帥!”聽的后面有人叫自己,卻是孫盡忠的聲音,他不禁疑惑地回頭看去,不是讓在后方領(lǐng)家丁壓陣嗎,怎么跑到前面來了。孫盡忠已經(jīng)打馬趕到李如柏身旁抱拳道:“大帥,請恕末將擅離職守之罪,卻有緊急軍情!”“有何軍情?”李如柏不悅道。孫盡忠在李如柏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原來他也是為了避免干擾軍心,不能將劉綎已被陣斬的事情說出來,免得擾亂行進的隊伍。
李如柏吩咐左右將劉毅等人帶過來,孫盡忠便調(diào)頭飛馬趕到后軍了。
南路軍,行軍隊伍,中軍。“你就是劉毅?”李如柏淡淡問到。
“草民正是。”
“把首級拿來我看”李如柏點頭道,李如柏與幾個親兵閃到隊伍一邊,劉毅等人站在下首,旁邊親兵拿出一個馬扎,方才孫盡忠已經(jīng)將奪回首級的事情跟李如柏簡單敘述了一遍,李如柏大馬金刀的坐下打開了裝有首級的包裹。
先打開劉綎的,果然是劉軍門,“哎~~”“將軍百戰(zhàn)死,馬革裹尸還,前些日子咱們還在楊督師帳中飲酒,如今你怎么就。。。。。?!庇执蜷_劉招孫的,“劉千戶和老夫也有幾面之緣,老夫也聽聞他是劉綎的義子,如今卻。。。朝中那幫腐儒,空談?wù)`國??!”
隨后抬頭看向劉毅問道:“你是劉招孫的兒子?”“草民正是”劉毅躬身道。
“不錯,不過十余歲,卻能深入敵后奪回父親和劉帥首級,對你父親來說這是盡孝,對劉帥來說你這是盡忠,忠孝兩全,小小年紀卻有如此膽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崩钊绨匚⑿χ[眼上下打量劉毅。
“老夫聽孫游擊說你還殺了一個建虜?shù)能姽伲俊薄罢?,有腰牌和首級為證?!闭f著解開另一個裝著冰塊的包裹,赫然是一個金錢鼠尾,齜牙咧嘴的人頭,看面相不是中原人士,李如柏久在遼東當(dāng)然沒少和建虜打交道,努爾哈赤當(dāng)年也不過就是李成梁的一個衛(wèi)士。
“嗯,確實是建虜無疑,腰牌拿來我看。”劉毅恭敬的雙手奉上腰牌,李如柏拿到手上翻看了,忽的一下從馬扎上站起來,他本就認得不少女真文字,拿著腰牌一看之下竟是吃了一驚:“好小子,竟然斬了一個梅勒額真,真是少年英雄啊?!?/p>
梅勒額真?原來自己竟斬殺了一個梅勒額真,后世在軍校里對于清兵早期的軍制劉毅還是熟悉的,固山額真就是旗主,下面分五個甲喇,每個甲喇額真有兩個梅勒額真做副手。說白了梅勒額真基本就相當(dāng)于明朝的千戶甚至游擊級別了。在這次的薩爾滸大戰(zhàn)中也算己方斬殺的金兵高級將領(lǐng)了。
事實上,努爾哈赤自己宣傳薩爾滸大戰(zhàn)殺敵數(shù)萬,自己只損失了兩百余人,明軍的槍炮根本就打不中己方兵馬,根本就是胡扯,雖然明軍慘敗,但是記錄明軍在全軍覆沒之前,都有過有組織的反擊,甚至前期還打的有聲有色,后來根據(jù)研究明清史的史學(xué)家考證,金兵此戰(zhàn)也是損失了五六千人馬,當(dāng)然對于明軍陣亡近五萬人來說的話幾乎可以忽略了。
“大帥,這也不是我的功勞,是我父親的家丁們和我共同完成了這件事,可惜他們都已經(jīng)身死,被葬在太子河邊了,只剩下了我身后的劉金和陶宗二人?!眲⒁愎笆止淼馈@钊绨芈砸怀烈?,已經(jīng)是起了愛才之心,李家倒是有一個傳統(tǒng),喜歡收羅天下勇士。從李成梁開始,李如松,李如柏都是如此。這幾個人竟能斬殺那么多金兵,雖然沒見到尸首,但是這個梅勒額真的人頭卻是真的,腰牌也不假,哪有梅勒額真身邊沒有護衛(wèi)的道理,既然能取得人頭,那些護衛(wèi)肯定也是被干掉了。
當(dāng)下站起身來,兩手虛托了一下劉毅道:“劉毅,雖然你才十歲,但是這份但是和氣魄老夫深感佩服,不知你們幾人可愿留在老夫軍中,待老夫回到遼東,你十六歲可以從軍的時候老夫直接授予你把總官職,你看如何?”
明軍規(guī)定,千戶和千戶以下官職可以由鎮(zhèn)守總兵直接提拔,報請兵部備案即可。所以任命一個把總完全是沒問題的。李如柏笑瞇瞇的說到,虛托劉毅的雙手突然變掌為刀,一個掌中刀就向劉毅的面門劈去,劉毅耳邊生風(fēng),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一圈,還殺了兩個敵人,劉毅已經(jīng)算是一個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老兵了,反應(yīng)很迅速,一個后世的共和國軍人的擒拿手,瞬間將李如柏的胳膊制住。隨即放開,單膝跪地抱拳道:“草民得罪了,還請軍門責(zé)罰。”
旁邊幾個親兵咔的拔出腰刀,李如柏大手一揮住眾人。撫須哈哈大笑道:“好小子,這是哪門子功夫,出手這么快,老夫這一招鮮有失手,竟然被你這么快制住,不錯,你很好?!?/p>
劉毅低著頭道:“這是家父教我的擒拿技巧,在大帥面前班門弄斧,真是獻丑了?!毙睦飬s道“共和國軍隊的擒拿術(shù)那是結(jié)合了幾十年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編練而成,當(dāng)然天下無敵了?!笨墒敲嫔蠀s不能表現(xiàn)出來,卻是恭恭敬敬謙虛了幾句。“可惜招孫將軍戰(zhàn)死,劉毅剛才老夫問你的話你可答應(yīng)?”
如果是放在前幾天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劉毅肯定會答應(yīng),因為在明末亂世,自己依附于一個強大的靠山,利用這個靠山的資源,肯定會混的不錯,至少吃穿不愁,但是經(jīng)過了幾天的廝殺,劉毅心中也慢慢堅定起來。這些人再強也不過是明末的一些大軍閥,軍頭。最后還是會被流賊,清兵消滅。死的死降的降。與其這樣自己還不如回到太平府老家,看看能不能拉起一支隊伍來,用自己的方式拼搏一下,老天既然給了自己重生一次的機會,自己當(dāng)然要去努力試一試。
想到此,劉毅抬起頭,清亮的眼神和李如柏對視,猛然他雙膝跪下,對李如柏磕頭道:“小子多謝大帥厚愛,但是家父和劉帥尸骨未寒,小子拼命搶回他們的頭顱,是希望能將他們帶回關(guān)內(nèi)安葬,將劉帥交還于他的家人,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小子希望能給家父修墓安葬,讓家父在天之靈保佑小子。小子在南直隸太平府尚有家業(yè),便回到家鄉(xiāng)為父親守孝三年吧?!?/p>
李如柏怔怔忘了劉毅半晌,旁邊的親兵也露出奇怪的神情,這個娃娃真是奇怪,能跟著大帥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竟然拒絕了,真是不知道腦子怎么想的。
“也罷!”李如柏長嘆一聲,“難得你有如此孝心,本帥向來敬仰英雄,你父親為國捐軀不得全尸,老夫便給你紋銀三千兩,厚葬招孫將軍吧。你取得戰(zhàn)功,再加上招孫身死,到時候朝廷兵部必然也有封賞下來,雖然你年紀太小沒有官身,但是上面會給你折成賞銀和撫恤銀,老夫便將你的事情寫在軍報之上交給楊督師,想必朝廷不會虧待了忠勇將士,你拿著這些錢也能衣食無憂了,如果你想投軍可以隨時來遼東找我,老夫說的話不變,你若成年便給你把總的位子?!?/p>
“多謝大帥!”劉毅磕頭道,后面劉金和陶宗也是跪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