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馬娟就異于別家小女孩，比一般的男孩子還虎。

以前榆樹崗還有一排排比車轱轆還粗的榆樹，能她拿著竹竿棍打榆錢，美曰其名回家給媽媽做饅頭。

夏天榆樹上有嗡嗡蟲，知了的時候，她能穿著裙子爬樹抓嗡嗡蟲，逮知了，玩的不亦樂乎。

至于掏鳥窩啥的更是家常便飯。

其實這都不算啥，畢竟孩子愛玩是天性。當馬娟十來歲的時候，整人整蠱發(fā)揮到了極致，只要瞅著有人在茅房，拿著板磚就往茅缸里丟，聽到里面噗通聲和氣急敗壞的罵娘聲，笑聲如同銀鈴。

如果被抓住了，馬娟就會天真無邪，一臉無辜的把責(zé)任推卸給哥哥馬東。最后馬東不但被全身屎尿味的人揪耳朵，告家長。更會被父親馬向山拿著雞毛鍵子對著屁股啪啪打。那種疼，馬東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小時候的經(jīng)歷有很多感覺到可笑，也有很多感覺到不堪回首。馬東不知道小時候替馬娟背了多少黑鍋，更不知道多少次夜晚被父親嘴里面罵著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拿著拖鞋追著小巷子里面到處亂串。

馬東小時候愛打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馬娟這個天真無邪的惹禍精。

老馬家的基因那是相當強悍，馬向山是火爆脾氣在榆樹崗出了名，生的兒子姑娘也不孬，整人整蠱更是有一套。

在馬東還陷入沉思中的時候，馬娟微瞇著雙眼，磨著銀牙來到了他的身邊，伸手就是拎耳朵，在馬東哎喲聲中，馬娟說：“好嘛，在外面待了七年，越混越出息是吧？剛回家就把咱爸氣的住院。馬東，你想干啥？”

“妹，你松手，老大個人了，怎么還像小時候一樣沒輕沒重？我妹夫怎么瞎了眼看上你了？你說說結(jié)婚后怎么整治我妹夫的？”馬東很損的說了一句。

“切，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他就喜歡被虐，而且越殘暴越好，咱家不用搓衣板，要用就用酒瓶碴子，你妹夫那是說跪就跪，從來不猶豫。哪像你小時候還沒怎么著，就開始怨天怨地?！?/p>

馬娟撇了撇嘴，得意的一笑，挽住了馬東的胳膊，說：“爸醒了，現(xiàn)在我家那口子正在病房和爸聊天，要不你就別進去了，萬一再給咱爸氣出個啥問題來，我絕對和你沒完沒了?！?/p>

“對了，我今天見到那個張雅了。嘿，還別說她比七年前水靈多了。哎，不過長的再水靈也成不了我的大嫂。馬東，你說你當初何必呢？為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扎了人跑了七年，家里更是砸鍋賣鐵給人補償，爸不對你有怨氣對誰有怨氣？”

這些馬東都知道，但是馬娟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沒說，就是當年馬娟成績優(yōu)異，在市一中是能考上一類大學(xué)的料子，因為這件事輟學(xué)了。為啥？家里沒錢了。

馬娟在馬東耳邊咕咕叨叨根本停不下，一會說打聽到了張雅后天結(jié)婚是在江南國際酒店，既然張雅傷了馬東的心，她這個當妹妹的絕對在那天給張雅一個不一樣的婚禮。

一會又說父親真是的，老是拿陳芝麻爛谷子來說事，他不受氣誰受氣？何必呢？

還說以前跟著馬東屁股后面喊馬東哥我長大后一定要嫁給你的那個流鼻涕小姑娘劉穎海龜要回榆樹崗，張雅不當她大嫂，就讓劉穎當她大嫂，知根知底。云云總總說了很多，讓馬東煩不勝煩。

最后問了馬東的近況，在得知馬東有可能近期要升為保安部副部長的時候，馬娟笑的很開心。拉著馬東一邊進病房，一邊說爸就是怕你瞎混，現(xiàn)在也是要當干部的人了，去病房給爸報個喜，指不定爸一激動，病就好了。

進了病房，一個挺斯文的男人正一邊點頭一邊和父親交談，說的無非是今年可能事業(yè)有上升，在公司里面更上一層樓，到時候讓岳父岳母享清福。

父親聽著欣慰，后媽更是笑的合不攏嘴，誰叫她的姑娘會找，找了一個有本事的女婿呢？

“爸，醒了？”

父親沒醒的時候，馬東是盼望著父親早點清醒，父親醒了之后，馬東又害怕面對父親。

這不，父親看到馬東杵在病房里，原本還欣慰的臉上頓時垮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頭別到一旁不理不睬。

斯文青年站了起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倒是喊了一聲哥。馬東點頭算是示意。然后病房里有些尷尬，誰也不說話。

馬娟從小就是閑不住的主，開口說：“馬東，你妹夫趙睿，現(xiàn)在在興隆縣順風(fēng)特種車廠當技術(shù)員?！?/p>

介紹完趙睿，馬娟一邊打開保溫桶，一邊對父親說：“爸，我哥估摸著這幾天要升官，保安部副部長?！?/p>

“你也別再和我哥斗氣了，你看看你這一氣不打緊，花錢不說，人還老遭罪，何必呢。我哥現(xiàn)在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怎么也要給他個機會不是？”

父親不搭理，后媽但是喜上了眉梢。她看著馬東，滿臉褶皺的臉上盡是欣慰。

后媽拿著碗盛著湯，說：“老頭子，小東不再是以前的小東了，等他當了副部長，咱們老馬家往后的日子也有盼頭了，前段時間老王家媳婦說她大侄女還沒男朋友，要我看等小東當了副部長，我去找老王媳婦說說去?！?/p>

“哥，恭喜你！”趙睿很會來事兒，在一旁由衷的說了一句。對于自己的大舅哥，趙?？墒锹狇R娟說了不少，說馬東人壯，憨膽大，從小就沒有服過誰。

父親依舊不說話，連后媽把湯送到他嘴邊，父親都不愿意張嘴。

馬東在病房待了不少時間，眾人是好話說盡，父親依舊不搭理他，真是應(yīng)了一個字“倔”。為了父親的病情，馬東只能先走一步。

“哥，事情需要慢慢來，不要急，我想爸會原諒你的?！痹隈R東垂頭喪氣的出了病房，馬娟追了出來，第一次喊了一聲哥。

“妹，我知道。你去照顧爸，我先去上班了?！?/p>

馬東走了，馬娟嘆了口氣，陰陽怪氣的對背后走過來的張雅說道：“是不是很高興？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爸也不會和我哥鬧的這么僵。”

“張雅，你要時刻記著人在做天在看，你會被你所做的事情遭報應(yīng)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