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豬棚在最西邊。

是單獨獨立出來的一個院子，里面有三間茅草屋和一大片的空地。

村長到了這的時候，里面圍了七八個人。

“這豬啊，要是超過八個小時不生，那就是難產了?！?/p>

“可不是，我上次見小王莊大母豬也是這樣，后來找了手掌小的，從后面伸進出，把死豬崽子給掏了出來，這才保住了大豬的?！?/p>

“誰說的，我聽說，大豬十幾個小時才生的也不是沒有，要是掏崽子，一下子弄不好就傷了大豬，以后都不能生了?！?/p>

“胡扯，你個小屁孩懂什么，你看見幾個豬下崽子的。”

村民正在爭吵呢，村長背著手來了。

“都別吵吵了?！贝彘L吼了一嗓子，抻脖子往里面看了看。

“現在咋樣了？”村長問旁邊愁容滿面的豬倌謝白。

“看樣子不行了，大豬已經沒勁了，我看肚子也不咋動了。”

村長嘆息：“再等等吧，要是不行，就直接殺了吃吧?！?/p>

眾人一陣的黯然。

謝白更是苦著臉，一言不發(fā)。

“好不容易養(yǎng)了一年多，還想著能下一窩，來年就能多分幾次豬肉了，現在可好?！?/p>

“可不是，就這么一頭豬，一人連一斤肉都分不上。”

“哎，好歹能分了一點油水也成?！?/p>

村子里加起來上百號的人，這一頭豬還真不夠分的。

眾人議論紛紛，謝白的臉色更難看，最后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見他哭，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豬倌，你別哭了，不就是死了一頭豬，怎么跟死了你媽似的！”有人看不過去，出聲勸解。

“你怎么說話呢，他媽還活著呢！”旁邊有人瞪眼。

“我就是那么說說啊。”

“你懂什么，這頭豬剛抓來的時候還小，隊里把豬交給謝白照顧，他喜歡的不得了，白天喂食，帶著遛彎，晚上抱著睡覺?！?/p>

“是啊，那會謝白真是疼豬，冬天給蓋被子，夏天給洗澡，對這豬比對媳婦都親的！”

“可現在！”

眾人再次沉默。

就在眾人很難過很絕望的時候，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村長旁邊響起：

“村長，我能救！”

眾人驚詫的看過去，發(fā)現村長身邊不知道啥時候跟來的牧蘭芝。

“這不是楊蕭家的?！?/p>

“是她，奇怪了，她自打嫁過來從來不到大隊干活的，今天怎么來了？”

有人嘀咕著。

也有人直接吼了一嗓子：“楊蕭家的，這里可不是貝者場啊。你走錯地方了吧！”

牧蘭芝聽到這聲音，沒理睬，而是很認真的看向了村長：

“村長，我能救，讓我試試，或許可以大小都保住，最不濟也能保住了大豬的命?！?/p>

一言激起千層浪，村民們聞言瞬間炸鍋了。

“她腦子有問題吧，要是她手小，掏掏崽子我還能信！”

“可你看她的那雙豬蹄子，估計豬屁股都進不去?！?/p>

“昨兒我還聽說她輸了錢，二賴子特別上門要賬來著，這是沒錢還，到這里來坑人了?！?/p>

“是不是知道要分豬肉了，所以特別過來找找存在感的！”

村民的話越來越難聽，牧蘭芝依然不理不睬，只是很認真的看著村長。

見村長不說話，她繼續(xù)勸說：“左右已經這樣了，我也不能把豬給生吃了，大不了就等于提前開膛了唄?！?/p>

這么一說也有道理。

村長剁了剁腳：“嘿！中了，那你就去試試?！?/p>

牧蘭芝欣喜不已，急忙抬腿進了柵欄門。

產房是在屋子里的，整個屋里就只有一頭豬，下面鋪著干草。

牧蘭芝進去到了豬的旁邊，伸手摸了摸肚子，然后默默的數了數胎動。

“村長，我需要手術用的東西，麻煩您找人去一趟衛(wèi)生所，將消毒的碘酒，手術刀針筒什么的都拿來，還有能縫合的線?！?/p>

村長皺眉，還是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謝白。

謝白不哭了，答應了一聲，扭頭一溜煙的跑了。

村長瞅了瞅圍觀的人，皺眉的吼了一嗓子：

“都在這圍著作甚，都散了，該干活干活去，工分都不要了？”

眾人一哄而散。

牧蘭芝這會也沒空理睬那些人了，她蹲在地上，研究等下要怎么下刀子。

剖腹產什么的，她經常給貓貓狗狗做，豬還是第一次，不過問題也不大。

就是，這豬大了一點，等下開刀怕它跳起來。

牧蘭芝抬頭看向了村長：

“村長，我需要人給我按著豬，最好是能把它給固定住了?！?/p>

“當然，要是衛(wèi)生所有麻藥也行。”

牧蘭芝估摸著這樣小村子的衛(wèi)生所不太可能會有麻藥的，估計還是得綁起來。

就在這時候，謝白還沒來，那個冤家李翠卻來了。

“叔，你不能讓她接生，她就是騙你的?！崩畲涫菑幕厝サ拇迕窨谥兄獣源耸碌?。

她連工分都顧不上了，一溜煙的沖來了。

村長皺眉：“你去上工吧，這里不用你操心?！?/p>

李翠急了：“叔，您相信我，她除了賭，什么都不會，她就是來混吃混喝的?！?/p>

“你今天讓她動了豬，殺豬時候肯定要分肉的。”

“而且，保不齊一會她就能偷走個豬肚豬腰的呢。”

牧蘭芝聞言氣笑了：“李翠，知道不，腦子是個好東西。”

“你什么意思？”李翠轉頭怒瞪她。

牧蘭芝笑瞇瞇的指了指自己的頭：“我是勸你出門帶著腦子，不然就和傻子一樣了。”

李翠愣愣，這才想明白牧蘭芝是罵自己的。

“黑熊精你說什么，你找打是不？”李翠氣惱的沖過來就要抓牧蘭芝。

牧蘭芝冷笑，已經準備好隨時踹她幾腳了。

這時候，村長怒了：“夠了?！?/p>

李翠駐足：“叔，你相信我，她就是個大騙子，就是來騙吃騙喝的?！?/p>

村長不等說話，牧蘭芝先開口：

“李翠，你說我是騙吃騙喝，那我們打個賭如何？”

李翠瞪眼：“你看吧，她就知道賭！”

牧蘭芝冷笑：“此賭非彼賭，你要是聽不懂人話就回爐另造去，別在這里給你爹媽丟人現眼?！?/p>

“黑、熊、精！”李翠咬牙切齒的摩拳擦掌。

牧蘭芝一臉無奈的攤手：“看吧，我說什么來著，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懂，可不就得回爐另造？”

“哎，遺憾的是，我和你媽媽不熟，不然我會建議她把你塞回去直接不生了，免得給她丟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