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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唰?!?/p>
閻埠貴合攏了扇子,依舊站在窗邊,舍不得離開,“我說他媽,我有種預(yù)感,咱們這院,八成還有大事要發(fā)生?!?/p>
三大媽正在從麻袋里往外挑長了芽的土豆。
聽了老伴的話,她搖了搖頭,說,“不可能,你放心好了,那賈張氏和秦淮茹不是全都拘留了嗎?只要她倆不在,咱們這院啊,消停著呢!”
“我不是說她倆,我說得是江衛(wèi)東?!?/p>
三大媽仍舊不明所以,“江衛(wèi)東?他怎么了?”
“自小刺頭深草里,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p>
提到了江衛(wèi)東,閻埠貴終于睜開了他那對瞇著的小眼睛,用扇子將窗戶輕輕推了個縫兒,朝后罩房的方向望去。
三大媽沒什么文化,她的工作是伺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
雖然,她也能聽出來這是首詩,但其中的含義卻不得而知。
閻埠貴卻剛好和她相反,他可是整個四合院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了。
雖說教得只是小學(xué)二年級語文,但他時常出口成章,又愛咬文嚼字,總是搞得他們夫妻之間有一道看不見而又不著的墻。
好多人都羨慕她三大媽嫁給了一個老師,可這各中的滋味卻只有她自己知道罷了。
就像剛才閻埠貴念叨的什么“屎倒高”,就讓三大媽感到一臉的懵比。
就在她正琢磨這到底是何意思的時候,閻埠貴忽然用扇子輕輕一敲窗框說道,“他媽,我有個主意,咱讓江衛(wèi)東來咱家入伙吃飯吧!”
要不是手上都是泥,三大媽真想湊上去摸摸她家老閻的腦門,看他是不是發(fā)燒了,不然怎么竟說胡說呢?
讓江衛(wèi)東來家里吃飯?
這不是開國際玩笑么?
“老閻,我沒聽錯吧?你要讓江衛(wèi)東來咱家吃飯?”
“那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話你沒聽說過???”
“遠(yuǎn)了不用說,就看咱家解成和解放,再外帶一個解曠,有這仨狼崽子就夠嗆了,你還打算再弄一個來,我看你是瘋了吧你?”
“怎么著,難不成你想把自己的口糧都省下來給他?”
愚昧。
無知。
這就體現(xiàn)出文化的重要性了!
閻埠貴用扇子股“當(dāng)當(dāng)”地敲了兩聲窗框,就差要上手敲黑板了。
“你剛才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沒有認(rèn)真聽題,仔細(xì)去分析我所說的話?!?/p>
“我問你,入伙,什么叫入伙你懂么?”
有了閻老師給幫忙劃重點(diǎn),三大媽多少明白點(diǎn)兒他的意思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白吃,叫他往咱家交錢呀?”
閻埠貴見老伴說話忒直,這后進(jìn)幾個院子的街坊鄰居們,可都要打他們門口經(jīng)過的,這人來人往的,叫人聽見了多不好。
于是,他關(guān)上窗戶,走到飯桌前坐下來,對著三大媽,輕聲地說道,“這個事啊,我是這么計(jì)劃的,我打算讓他每個月往咱家交八塊錢,當(dāng)作伙食費(fèi)。不光這錢,還有那些個糧票、油票、魚票、布票之類的,也都要統(tǒng)統(tǒng)交給我們?!?/p>
三大媽把長了芽的土豆集中放在了一個盆里,微皺著眉頭,盤算道,“八塊錢......按理說一個人要是光吃飯的話,那是用不了這么多的,就拿咱家舉例子,一個人一個月有五塊錢,足夠了?!?/p>
“嘿,要不說你傻呢?!遍惒嘿F用扇子比劃了她一下,說道。
“那合著你的意思是,就叫他交五塊錢,好家伙,這一個月下來,這五塊錢全叫他給吃回去了,趕情你白給他做飯啊?”
“這死冷寒天的,他進(jìn)屋就能吃上熱乎飯,讓他交三塊錢當(dāng)人工費(fèi),這不過份吧?”
“否則,這非親非故的,憑什么白伺候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賬這么算,對勁兒!
三大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閻埠貴,說道,“那要是這么說的話,相當(dāng)于我也有工資了,不過就是少了點(diǎn),才三塊錢。”
“非也,非也,”閻埠貴瞇著小眼睛,搖頭晃惱地說道,“你說得這都是明面兒上的賬,你得看那不在明面兒上的。”
“就比如說,今天江衛(wèi)東燉得這個鯰魚,那要是放到咱們家的桌子上,那可就合適了?!?/p>
三大媽被他耳濡目染了這么些年,有時候偶爾也能猜到幾分他的心意。
“哦,你這么說的話,那的確是,咱們家六口人,江衛(wèi)東就他自己一個?!?/p>
“要是聚在一個桌上的話,相當(dāng)于咱們家吃六口,他才吃一口,那確實(shí)是咱家合適,合老適了!”
“這要是把在明面兒上的,和不在明兒面上的賬都加起來,那我掙得可遠(yuǎn)不止三塊錢了,對不?”
閻埠貴的小眼睛閃著金光,他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著腦袋直樂。
倆人說得這么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江衛(wèi)東已經(jīng)同意入伙了呢。
就在他倆背地里研究這事的時候,中院的易中海也皺著眉頭,像老驢拉磨一樣,正在屋里一圈圈地來回踱步。
剛剛不過就出去揀幾塊煤球進(jìn)來燒,就聽見好幾個街坊鄰居說,江衛(wèi)東今天燉了鯰魚和茄子。
他的腦海里閃現(xiàn)著那道菜出鍋時的畫面,到時候再隨手撒上兩段香菜調(diào)鮮,那才叫一個香呢!
可像這么講究的葷菜,放眼整個四合院里,除了他易中海家,別人家配么?
想到這,易中海隔著緊閉的房門,也朝后罩房的方向望去。
這小子不過就是個一級鉗工,一個月也就十五塊五的工資。
這眼瞅都快月末了,有的人家已經(jīng)接不上溜了,他居然還有閑錢買鯰魚?
那茄子和香菜就罷了,攏共不值兩分錢,可那鯰魚貴??!
他記得今年夏天的時候,據(jù)他們車間里一個媳婦兒剛生完孩子的工友說,為了下奶,愣是硬著頭皮去買那八毛錢一斤的鯰魚。
夏天都要那個價(jià),更不用說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了!
最小的一條鯰魚也要二斤左右,合著這一頓飯沒有兩塊多錢都吃不下來!
他到底哪來的錢呢?
難道是把江遠(yuǎn)山留給他的存折給取出來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