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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說得極其緩慢,霍子墨卻越聽越心驚!待聽她說完自己是如何被毒害變相“賣”進霍家為媳時,更是震驚不已!抬眼不安地看著她,這樣寫恐霍家又罪加一條!
想起已飲鴆謝罪,至今不知道遺體如何處置的滿門至親。原本以為堅不可摧的大廈,傾倒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小小少年心頭絞痛幾欲喘不過氣來。
似是知他所想,她淡淡地道:“我如今還活著,便足以證明霍家仁慈。”霍家本可以將原主與霍青合葬了的。但發(fā)現人還有氣便沒有下葬。
而她是在虞青鳳和霍青成親后附體的,如果葬了,自然便不可以重生,又或許自己根本沒死,只是移魂了,就是移得有點離譜,因為她們不是同一個朝代的。
霍子墨一驚!沒想到她竟能看透自己所思。垂首把寫好的狀紙遞給她過目。又默默后退了幾步,男女七歲不同席。
小小少年的字雖略顯稚嫩,力道有所不足,但確實寫得很好!對狀紙格式也十分清楚,顯見是從前接觸過。虞青鳳看了一遍,頷首表示可以。
半個時辰后,京兆尹府。
坐在高堂上的是京兆少尹楊伯熙,四十出頭,五官端正濃眉大眼不怒而威。府尹大人忙碌無暇打理民間小案,故在他當值期間的民間案件歸他處理。
方才得知狀紙是赤炎侯霍家遺霜遞上的,他還詫異!霍家正在風頭當口,遺霜不收斂避風頭還打官司?看了狀紙后甚是吃驚!沒想到霍家結的這門冥婚藏有此等陰私。
楊伯熙打量著堂下諸人,目光停落在因久病無法支撐身體,跪坐趴在一名圓臉仆婦身上的披著玄色斗蓬的少女身上。許是病得太久了,氣色極差瘦得脫形,但不難看出五官姣好!
又看了眼跪在少女身后的霍子墨,往日金尊玉貴的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少年,此時低垂著頭,看不到他的神情。拿起驚堂木拍了下,開口道:“所捆婦人便是被告虞張氏?”
鄭姆也是頭回進衙門,心中忐忑,扶了扶虞青鳳,代答道:“回大人的話,正是?!?/p>
一旁有衙差上前扯掉張氏嘴中的帕子,方便她回話。
張氏又驚又怕!沒想到往日膽小如鼠,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吭聲的小姑子,居然真告了自己。她不過是普通民婦人何曾進過衙門,自也不敢亂吱聲。
楊伯熙依例詢問道:“堂下婦人可是虞張氏?”
“是!”張氏顫巍巍答道,低垂著的眼睛轉來轉去,思量著虞青鳳告自己什么?不收留他們?那天禁軍也沒說,不許趕走他們??!不趕走,她再過一兩個月臨盆了。
她是嫂子是她在家中唯一的長輩,虐待她和楊老貨都不是什么大罪;關于把她嫁進霍家也好解釋;中毒一事她并無證據;懷孕一事,她并不知道,說她通奸抵死不認便是了。
楊伯熙道:“霍虞氏告你背夫偷漢,殺人滅口,將她嫁進霍府,你可認罪?”
這個賤人竟然全告了,張氏惡狠狠地瞪了虞青鳳一眼,見虞青鳳恍若未見,答道:“回大人的話,民婦冤枉!原是民婦與她奴仆起了爭執(zhí),她氣不過才告民婦的。
所告之事純屬誣陷。民婦并無背夫偷漢,何來殺人滅口之說?至于將她嫁進霍府,原是她誤食毒菇垂危無治,與民婦何干?民婦憐她年少夭折恐成無主孤魂。
又恰逢霍家欲結冥婚,這才將她嫁進霍家,到陰曹地府亦能享受霍家榮華香火。民婦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她不領情也罷了,還倒打一耙。大人明鑒,請大人為民婦做主?!?/p>
楊伯熙挑了挑眉,對鎮(zhèn)定自若的虞青鳳道:“霍虞氏,你狀告于她,可有人證物證?”
虞青鳳淡淡地道:“吾兄投軍三載未歸,張氏身懷六甲,此即為證。大人可令人除去張氏冬衣便見分曉,若不確定,可延醫(yī)診脈。”
張氏臉色“唰”一下蒼白如紙,冷汗都冒了出來!這小賤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懷孕的?她體態(tài)豐腴,又是冬季穿了厚厚的冬衣,便是左鄰右舍都看不出半分來。咬牙叩頭道:“大人,休聽她胡言亂語,羞辱于民婦......”
楊伯熙一看她臉色有異,便知道虞青鳳所言為真,驚堂木一拍,喝道:“帶下去,讓女吏檢查?!?/p>
兩名衙差上前將兀自說過不停,垂死掙扎企圖打消檢查的張氏押往衙內靜室,令女吏檢查。
楊伯熙又下令捕頭前去把吳家昌拘來當堂對質。待捕頭奉命前去拘人后,對虞青鳳道:“霍虞氏,若你所告為實,事發(fā)良久,因何今日方告?”
霍子墨心中一動!是啊,看她如此性情實不像能容忍之人,為何如今方告?
“張氏潑辣兇悍!兄長離家時,民婦不過十歲,孤苦無依,除低聲下氣苦忍外別無他法。百般忍耐終難逃殺身之禍,忍無可忍毋須再忍?!?/p>
霍子墨目光閃了閃,不大相信她從前是個隱忍之人?
虞青鳳一進霍府便是個活死人,鄭姆雖然服侍她半年多,也不清楚她的脾性,只是奇怪小門小戶出來的她,怎的如此氣派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