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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郎,有我陪著,你不用怕。”
腦海中傳來白連衣輕柔好聽的嗓音,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可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我現(xiàn)在怕的要死。
為了緩解恐懼,我甚至還小心翼翼的將棺材蓋給合上了。
外面的哭聲依舊,吵鬧聲也是越發(fā)激烈。
在孩童嬉鬧著跑過棺材旁時,有什么東西還敲了敲棺蓋,用沙啞的嗓音問我,“小伙子,你知道我孫子跑哪兒去了嗎,是不是在你家呀?!?/p>
見我沒有回答,棺材外那東西不依不饒,就這么敲了大半宿。
躺在棺材里,人都快瘋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忍無可忍,來了一嗓子,“滾,自己沒看好孫子,就別來煩我!”
頓時,敲棺聲戛然而止,棺外的那一道道聲音也在此刻消失,唯一冷風劃過樹林的沙沙聲。
我心臟撲通狂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裝死裝的好好的,何必為了一個找孫子的老太婆動火。
好在這之后,也沒有發(fā)生什么怪事,我這才放松了下來。
興許是太過疲累,亦或許是長期的神經(jīng)緊繃,導致我一放松,便感到了一陣困意。
此時,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公雞鳴叫,隨著四周安靜下去,我也逐漸睡了過去。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一瞬間。
我感到有什么東西在推我,在用輕柔的聲音呼喚著我。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是推我的人是白連衣。
看這天色,我竟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棺蓋已被連衣堆到了地上,我爬出棺材四處打望,發(fā)現(xiàn)這四周雖都是墳,但卻沒了昨晚上那股子陰森。
“我們快回去吧,希望老樹沒事?!?/p>
連衣便化作一道白光鉆入了我的眉心,我應了一聲,一刻也不想在這亂葬崗內(nèi)待著,便加快腳步,朝外面走去。
下了山,我看到了山下一個村子。
對于這片地方,我很是陌生,于是我跑進村子詢問鎮(zhèn)子的方向。
幸運的是,我恰遇到了一個要去鎮(zhèn)上賣豬的農(nóng)戶,便在他熱情的招呼下,上了車。
來到鎮(zhèn)子,下了車,我走在去往棺材鋪的路上,發(fā)現(xiàn)四周氣氛有些怪異。
不少人低聲議論,說什么昨晚他們見到了紙人抬棺一類的話,有的人還說棺材鋪糟了劫匪,現(xiàn)在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
如此想來,墨清已經(jīng)離開了棺材鋪,否則怕是會被鎮(zhèn)子里的人當做匪徒。
回到棺材鋪,此處已是狼藉一片。
到處撒著燃了一半的黃紙,地上和墻上都還染著血跡。
鋪子大門已經(jīng)倒下,我在門旁看到了斷為兩截的煙斗。
“樹爺爺!”
我喊了一聲,屋內(nèi)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裝著膽子走了進去,讓我松了一口氣的是,我并沒有看到老樹爺爺?shù)氖w,這意味著他還可能活著。
屋內(nèi)慘不忍睹,所有的家具幾乎都以壞掉。
我留意到摔在地上的老人機,我將其撿起,將電池安裝上,試著開了開機。
我本以為這東西已經(jīng)損壞,卻沒想到還能使用。
記得老樹爺爺之前說,這種牌子的手機拿來砸核桃,或者打狗都不會壞,沒想到他沒有騙我。
給我爸打了一通電話,只想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喂?是小北嘛?”
我爸似乎猜到了打電話的是我,聲音有些焦急,同時我還在聽筒里聽到了我媽的啜泣聲。
我應了一聲,就聽我爸立即吩咐道,“快到縣城醫(yī)院來,你爺爺和你樹爺爺都在這兒。”
我一驚,趕忙在棺材鋪子找了起來。
很快,我從柜臺里翻出了一摞零錢,加起來約莫能有兩百來塊。
將其揣進兜里,我去鎮(zhèn)上打了車,急匆匆趕往了縣里的醫(yī)院。
抵達時,已接近傍晚。
我火急火燎給我爸打著電話,沖上了醫(yī)院急診室四樓。
見到我來,我爸眼眶通紅,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媽則是激動的跑過來,抱著我問有沒有受傷。
我心系爺爺?shù)那闆r,只說自己沒事,邊看向了我爸,“爸,爺爺他怎么樣了?”
我爸沉默不語,臉色有些難看,我媽則試圖安慰,說一定會沒事的。
也就在此時,我注意到了過道旁,坐在椅子上的一道身影,他此時正在對著椅子說話。
他的舉止怪異,像是個瘋子,但只有我知道,那非但沒瘋,他甚至是最清醒的那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王二狗。
見我看向王二狗,我爸低聲說了句,“你爺爺是那王成龍那孩子送進醫(yī)院的,而你樹爺爺也是他昨晚背過來的?!?/p>
我感激的看向了王二狗,然而我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王二狗此時竟然落了淚,他哭著自言自語,似乎魔怔了一般。
想來也是,自從父母離世之后,唯一對他好的,也只有我們一家人。
其中爺爺對王二狗更是關愛有加,不時會帶著他出村,偶爾弄了些好吃的,也會分點兒給他。
想必王二狗已經(jīng)將我爺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如此想著,一旁病室忽然被打開,我爸見此也立即站了起來,臉色焦急無比。
可還沒等開口詢問,從里面走出來的白大褂男人便對他無奈嘆了口氣,“老人說,他想見見自己的孫子...你們,節(jié)哀順變。”
此話一出,我爸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那般,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我媽則是靠著我爸,痛苦不已。
至于王二狗,他此時渾身顫抖,死死咬著牙,忍住沒讓自己哭出聲。
我也知道醫(yī)生這番話指的是什么意思,便忍住了眼淚,邁步走進了病室。
我不敢相信,只是過了一晚,原本還堅朗的爺爺,看起來竟是如此憔悴。
緩緩扭頭看了我一眼,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趕忙走了過去,爺爺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我的臉,聲音低不可聞,“小北,爺爺對不起你?!?/p>
看著他渾濁眸子上蓋著的淚水,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別哭,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爺爺再次開口,示意我將耳朵湊過。
“小北,你得快點兒離開這里,去到別的地方,躲起來。爺爺走了,你不用插手的我的身后事?!?/p>
爺爺認真看著我,說出了最后一句,“以后,你得好好保護好你身邊的人?!?/p>
“嘀——”
話音落下,爺爺?shù)氖譄o力垂落,身側的機器上也出現(xiàn)了一直線,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