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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長廊盡頭。
秦宇眼看著司琴痛苦地在地上扭動身子,滿臉鮮紅,渾然沒有了長袖坊第一頭牌的樣子。
他嘖嘖兩聲,側(cè)眼看向身側(cè)的人:“公子,這小妮子真狠啊。這位司琴姑娘可是長袖坊一枝獨(dú)秀多年的舞姬,如今當(dāng)眾露出這等丑態(tài),恐怕日后再也無法登臺了?!?/p>
秦淮瑾卻是面不改色,眼中甚至還有幾分贊賞,視線越過人群,定定地望著杜悅溪。
秦宇的話很快引起了站在二人之前的姑娘們的注意。
“哎呦,兩位公子何時(shí)來的?今日我們舞坊休息,二位可有中意的人?”
姑娘們眼瞧著秦淮瑾?dú)赓|(zhì)不俗,都想上前分一杯羹,紛紛湊上前去。
秦宇不動聲色地?fù)踉谇鼗磋媲?,冷冽的視線在眾人身上環(huán)視一圈。
見狀,幾個姑娘面面相覷,剛剛鼓起來的勇氣再度消散,一個個垂頭喪氣地退了回去,求救地望向劉教司。
“你們幾個送司琴去后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給她開門!”劉教司匆匆打發(fā)人送走司琴,又湊到杜悅溪身邊,“我知道這件事情你受委屈了,可現(xiàn)在還有外人在,暫且不要鬧起來,否則長袖坊的名聲就算徹底完了?!?/p>
杜悅溪本沒有注意到秦淮瑾二人,此刻聞言,側(cè)眼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一眼看到秦淮瑾,面色不由一頓,低聲道:“怎么是他?”
劉教司已經(jīng)快步迎上前。
“二位客官,今日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長袖坊已經(jīng)打烊了。二位若是想要欣賞歌舞,不若明日再來,我定給二位留下個好位置?!?/p>
秦宇側(cè)眼望了秦淮瑾一眼,不用他說話,秦宇已經(jīng)明了。
他指著杜悅溪,對劉教司道:“我們不是來欣賞歌舞的,我家公子想要和那位姑娘說說話?!?/p>
眾人皆露出驚愕之色。
冷月更是湊上前,一邊保持著笑容望向秦宇二人,一邊低聲對杜悅溪道:“你又惹了什么禍?zhǔn)??鄧公子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清楚,你可切莫再做什么惹火上身的事情了?!?/p>
杜悅溪救過她,冷月也念著她的好,與她自然比常人更加親昵一些。
杜悅溪沒有回答冷月,拉過杜景之,將他交給冷月:“景之就拜托你照顧了?!?/p>
說完,杜悅溪也不給杜景之和冷月反應(yīng)的機(jī)會,已經(jīng)撥開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上前。
她在秦淮瑾面前站定:“公子尋我有事嗎?”
“我們公子有個......”
秦宇話音未落,秦淮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自己上前。
“不知姑娘今日還有力氣跳一支舞嗎?”秦淮瑾盯著杜悅溪,眼神平靜如水,只從他的神色中,半分也瞧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杜悅溪頓了許久,才緩緩點(diǎn)頭:“教司,煩請你準(zhǔn)備一間上房。我要與這位公子一同飲酒。”
劉教司局促著不肯離開:“你剛剛贏了比舞大賽,如今正是炙手可熱的時(shí)候。想要和你一同飲酒,價(jià)格不菲?!?/p>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劉教司,這位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酒水費(fèi)就算在我賬上吧?!?/p>
不待杜悅溪說完,秦宇已經(jīng)上前,順勢從錢袋中拿出了一顆夜明珠,放在劉教司掌心內(nèi):“夠嗎?”
別說是劉教司,就連杜悅溪都有些目瞪口呆。
雖然她看得出這位公子并非尋常之人,可夜明珠這種東西說給就給,也著實(shí)令人難以想象。
劉教司更是笑得一朵花一般連連點(diǎn)頭:“夠夠夠,我這就去給二位準(zhǔn)備上房?!?/p>
紅木雕花屏風(fēng)后擺放著一張四人方桌,桌上時(shí)令的瓜果點(diǎn)心一應(yīng)俱全。
房間內(nèi)燃上了香,淡淡的松香味道在房間中涌動。
窗戶開了一條細(xì)縫,清風(fēng)撫動而過,將月影紗吹得微微飄起,更給房間蓋上了一層朦朧之感。
劉教司站在門邊,吩咐婢女們將上等的酒菜一一送入房中。
待到最后一婢女退出,劉教司笑吟吟地對秦淮瑾道一聲:“公子請好?!?/p>
言畢,她自外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
房間內(nèi)僅剩秦淮景主仆二人,外加一個正在擺弄琴架的杜悅溪。
“秦宇,你也出去?!?/p>
聞言,秦宇露出錯愕之色,想說什么,可對上自家主子冰冷的面容,只得答應(yīng)一聲,也退了出去。
杜悅溪架好琴架,尷尬地抬起眼看向秦淮瑾。
若是要她玩些拳腳功夫她自是不在話下,可這擺弄琴弦的技巧,她卻是一竅不通。
偏生劉教司一時(shí)在興頭上,居然也忘記了給她召喚一位琴師進(jìn)來。
這下可好,她該如何同人解釋,她堂堂一個舞坊的姑娘,卻不會彈琴?
“公子稍坐,我去給你尋個琴師進(jìn)來。”
杜悅溪剛想起身,卻聽身后傳來咣當(dāng)一聲。
她下意識地躬下身子,猛地別過頭,右手已經(jīng)摸到了腰間匕首。
卻見她剛剛架好的琴在半空劃了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秦淮瑾面前。
秦淮瑾看都不看杜悅溪,左手按住琴弦,右手自下向上撥弄一番。
琴發(fā)出悠揚(yáng)的聲音。
秦淮瑾滿意地松開琴弦,饒有興致地望向杜悅溪:“琴倒是把好琴,只可惜到了你這完全不會撫琴的人手中?!?/p>
杜悅溪頓時(shí)愣住,錯愕地盯著秦淮瑾:“你......你如何知道?”
秦淮瑾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地接著道:“你反應(yīng)迅速,不像是個舞姬,倒像是個習(xí)武之人?!?/p>
杜悅溪擰著眉心,盯著秦淮瑾。
后者面不改色:“如何淪落到這等地方?”
兩人對峙良久,眼瞧著秦淮瑾似乎并無惡意,杜悅溪高懸著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
她慢慢地走到桌邊,拉開秦淮瑾對面的椅子坐定:“小女子命苦......”
杜悅溪本準(zhǔn)備了一套說辭,想要來應(yīng)付客人。
不想她話都沒有說完,秦淮瑾已經(jīng)挑眉望向她,沉聲道:“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話就不必說了,我問的是你為何會到這里?”
兩人視線相對,杜悅溪盯著秦淮瑾,心中忽然一沉。
對上他那雙冷冽的雙眼,杜悅溪居然有種開不了口的奇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