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帶著學生們走進招生辦，從包里摸出一包牡丹煙，抽出一支香煙遞給老孫，笑著說：“老孫，請你幫個忙，給我一個學生查查成績?！?/p>

老孫接過煙，喂到嘴邊含著，李老師忙掏出火柴劃燃了給他點煙。老孫深深吸了一口，一縷縷煙從鼻孔里冒出來，感覺渾身毛孔都舒服地張開了，滿臉愜意。

他兩根指頭夾著煙，身體舒展地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皮打量著李老師和他身后那群學生，故作為難地說：“老李，學校可沒有這個先例，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老孫，咱倆誰跟誰??！你可不能這么糊弄我。”李老師也掏出一根煙來點上，吐出一口煙圈，說道：“再說了，學校也沒規(guī)定說不準學生看成績，學生們自己的成績，還藏著掖著？你就通融通融嘛，關系到孩子一輩子的前途，我們?yōu)槿藥煴淼?，怎么能不鄭重以對？?/p>

“你就是太慣著這些小兔崽子們了，”老孫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說：“要是這個也要看成績，那個也要看成績，我整天就給他們查成績好了，還能干別的嗎？”

沈明月低頭瞟了一眼攤放在辦公桌上的報紙，心里暗嘲一聲，面上沒帶出半點情緒，唇角微揚，笑著祈求道：“老師，麻煩你通融一下吧，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成績而已，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她聲音本就甜軟，如今刻意放柔了語調，更像調了蜜一樣甜。

老孫抬頭，眉間的皺褶深刻而清晰，顯得他的人有些嚴肅刻板。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沈明月，“小姑娘長得挺面熟的，叫什么名字？”

“孫老師，我叫沈明月?！彼怨源鸬?。

老孫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瞇著眼睛凌厲地看向她。意識到不妥，他右手握拳輕抵在唇邊，低頭佯裝咳嗽，再抬頭時，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笑容，看著比剛剛和藹多了。

“同學，別怪我不近人情，學校確實沒這個先例，我也做不了主啊。”老孫笑著說，那笑意卻只是浮于表面，有些敷衍。

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拍賣師，沈明月極善察言觀色，在競價的過程中，客戶動一下手指，或是閉一下眼睛、點一點頭，她都要明白對方的意思，才能調動起客戶的情緒，讓拍賣進行得更熱烈。

所以，雖然只有短短一兩秒，沈明月也沒錯過老孫的變臉，心道這里面要是沒鬼，她就直播吃翔。

沈明月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老師已先于她開口，嚴肅地說：“老孫，事無不可對人言！作為一名人民教師，我們應該是坦蕩的，是光明磊落的！這是學生的成績，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他們想看就應該給他們看！”

“老師！”沈明月眼巴巴地望著老孫，“我只想看看我的成績，它是我高中三年學習成果的證明。這是我一生中最寶貴的一千多個日夜，我希望能對自己有個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