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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上次見桂花是什么時候?”我收起畫像,詢問王連軍。
“上個月?!蓖踹B軍未加思索地便回答。
“這么肯定?”我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邊詢問。
“當(dāng)然不可能會記錯。我每個月的今天都會來一次。”王連軍抬手揉了揉腦門剛才被棍子打紅的地方。
“為什么每月的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我問。
“對我們一家來說是重要日子。”王連軍解釋說:“東家每月今天會發(fā)錢,我是過來取錢的,順便看看小閨女。”
頭顱在水里浸泡,尚未完全腐爛,法醫(yī)說遇害時間可能是半個月前。按照這個推斷的話,那很可能是上個月王連軍來見王桂花后,她才被殺。我這樣想著,深吸口氣詢問:“買你閨女的東家叫什么知道嗎?”
“陳廣興,就是廣興銅器行的大當(dāng)家,不過當(dāng)時我送閨女來的時候,沒見到陳廣興,而是他的三太太。是三太太看過后覺得滿意就留下來了?!蓖踹B軍眨了眨眼回憶道:“當(dāng)時三太太身邊還跟個大丫鬟,是她把錢遞到我手上的?!?/p>
大戶人家里的丫鬟也分等級,干得活不同,王連軍所說的大丫鬟,既然是貼身服侍太太的,應(yīng)該也負(fù)責(zé)管理家中其余丫鬟:“既然是正當(dāng)買賣,應(yīng)該有證明吧?”
“有兩張紙,不過我不識字?!蓖踹B軍撓了撓頭說:“就在上面按了個手印。然后他們給了我一份,讓我留著?!?/p>
既然有證明,想必他們就無法抵賴了吧?我這樣想著詢問:“那份證明還能找到嗎?”
“應(yīng)該能,讓我拿回去放家里了?!蓖踹B軍停頓了一下,然后詢問我:“長官,我今天還能見到閨女不?”
“既然現(xiàn)在廣興里面的人不承認(rèn)你閨女是賣給他們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蔽蚁肓讼胝f:“你還是回去找找當(dāng)年那份買賣證明,然后拿過來給我?!?/p>
“現(xiàn)在?”王連軍有些猶豫:“我這一個來回大半天就過去了,等拿到證明回來估計天都黑了?!?/p>
“那就明天,你拿著去警察局找我?!蔽野驯咀臃娇瞻醉?,在上面寫下了自己名字,以及所在部門,然后撕下來遞給王連軍:“你得做好準(zhǔn)備,我懷疑桂花可能出事了?!?/p>
“出事?”王連軍大吃一驚:“他們不會把她打死了吧?”
我懷疑王桂花丟了,廣興銅器行不想把這件事鬧大,想隱瞞,所以才不讓王連軍見閨女。我心理這樣暗想,但是沒告訴王連軍,只是對他說:“讓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目前還是懷疑階段,具體怎樣警察會調(diào)查的。你別轉(zhuǎn)過頭又到廣興去鬧。今天這事兒還好被我們撞見了,否則說不上你會被打成什么樣?!?/p>
王連軍使勁兒點(diǎn)了下頭,然后說:“有長官做主,我還鬧什么。”
“行了,那你趕緊回去找那份證明吧?!蔽液仙媳咀訉ν踹B軍說。
“這就回,這就回。”王連軍一邊說著,一邊小跑了幾步。
我將本子收起來,再回頭看時,他已經(jīng)消失在人群中。拿出懷表看了眼,此時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我重新走進(jìn)銅行胡同去找吳勇,然而來到廣興銅器行附近,卻沒見到吳勇身影。來回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
難道那兩個打手真的在我們離開后有所行動,吳勇跟了過去?
我這樣想著,朝南面走去,走到銅行胡同盡頭時,看見了從警察局開出來得摩托車停在那邊。如果吳勇去跟蹤那兩個打手了,肯定會回來取車的。我站在路邊左右看了看,看見不遠(yuǎn)處有個小攤,賣酸菜簍子的。
攤主是位中年婦女,一邊包著一邊喊“現(xiàn)包現(xiàn)煮,皮兒薄餡大?!?/p>
正好已經(jīng)中午,我走過去,買了碗。攤主給了個小凳子,我端著碗,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一碗吃完,填飽了肚子,吳勇還沒回來。
我便回到了摩托車前,坐到副駕駛上,拿出了本子翻看。既然廣興銅器目前并不承認(rèn)王連軍女兒賣到了他那,過去在問也是徒勞,不僅如此,恐怕東家也已經(jīng)跟所有下人都打好了招呼,所以根本問不出任何的事來。
除非拿到了王連軍手里的買賣證明,讓他們百口莫辯。
現(xiàn)在我想的是,到底這個王桂花是在院內(nèi)遇害,然后被人拋尸到南運(yùn)河,還是從主家離開時被害?這需要進(jìn)一步了解具體情況才能知曉。
我合上本子,從挎包里拿出董莉畫的畫像,攤開看了看畫中女子。如果按照昨晚得猜想,兇手是分批扔掉尸骨的,那現(xiàn)在兇手家中很可能還有尚未處理掉的尸骨,也許現(xiàn)在畫中人其余部分尸骸,就在城中某處。我正想得入神,突然身旁不遠(yuǎn)處閃過刺眼得強(qiáng)光,我迅速轉(zhuǎn)頭,看見不遠(yuǎn)處放著個三腳架,上面支著照相機(jī)。
緊接著燈光又閃了下,我頓時覺得眼前白茫茫。伸手擋在眼睛前,從摩托車上下來。緩和了一小會兒,眼睛才重新能看見東西。
“你們干什么?”三腳架旁邊站著兩位男人。
見我走過去,躲在后面照相得人走了出來。是個女孩,戴著帽子,穿著長筒皮靴,直接迎上來微笑著說:“你好,我是北都早報記者梁悠悠。這兩位是我助手?!?/p>
北都早報就是詆毀警察局新部門,刊登我出丑照片的。我微皺眉頭,一臉嚴(yán)肅:“你們早報沒別的人可以拍了?為啥專拍我?!?/p>
“我們報社接下來會對警察局新成立部門有個跟蹤報道,所以專門過來拍一組你們走訪調(diào)查時得相片?!绷河朴谱屔砼缘脙蓚€助手把三腳架、相機(jī)收起來,然后對我說道:“你們早上離開警察局時,我們就在遠(yuǎn)處跟著來的?!绷河朴撇]覺得有所不妥,而是上前一步,壓低了些聲音說:“作為偵查人員,你們反偵察能力太差了。拍了你大半天都沒發(fā)現(xiàn)?!?/p>
“你......”我有些氣,卻無法反駁。
“過來故意讓你發(fā)現(xiàn),就是想跟你打聲招呼。你這種工作態(tài)度可不行,吃完就坐在摩托車上發(fā)呆,根本不去調(diào)查案件,還口口聲聲說要打擊犯罪。兇手可是不會自己跑出來站在這兒讓你抓的?!绷河朴瞥爸S了句,然后轉(zhuǎn)身邊走邊說:“我今天照片拍夠了,剛才那兩張等我洗出來送你?!闭f著,她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我,左眼挑釁地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