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個月前開始，白茉莉先后在大海米行買了四次米，六月三日購米三升九合、六月六日購黃豆兩升八合、六月八日購黃苗米兩升三合、六月十二日購米五升三合（注解：唐：1斛=10斗,1斗=10升,1升=10合

）。之前刑律儉按照白茉莉買米的日期，購米所花費的銀子來編排密碼，但得出的密碼無法破解密碼本上傳遞的信息，之后他又用購米日期和所購米的數(shù)量去破譯，但仍舊沒有破解信息。

蕭魚從懷里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箋，攤開來，上面寫著幾組數(shù)字，分別是這幾日白茉莉所購米糧的當(dāng)日價格。她將當(dāng)日米糧的價格和所購買的數(shù)量重新編排出一族數(shù)字，得到的四組數(shù)字便是，六月三日購米三十九合，當(dāng)日的價格是每合3文，總共花費117文，以此類推，六月六日購買黃豆二十八合，當(dāng)日每合7文，共計210文；六月八日購黃苗米二十三合，當(dāng)日每合五文，共計115文；六月十二日購米五十三合，每合4文，共計212文。

“以此得到四組數(shù)字，分別是；39,3,117；28,7,210；23,5,115；53,4,212.”蕭魚在紙上分別寫下四組數(shù)字，然后拿起四封信一一比對：“這四封信都是用了詞牌名，分別是離亭燕72字，晝夜樂98字，雙雙燕98字，念奴嬌100字。我們依照發(fā)信的時間順序來一一排序，這樣，前面的三十九拆分成30和9，十位代表橫貫，那么得到的數(shù)字就是，橫數(shù)第三排，第三，第九和重疊的第三個字。最后再把117文拆解成，縱數(shù)第一排，第一，第十和第七個字。”

蕭魚快速的在離亭燕下圈出六個字，分別是霍、病、霍、卿、海、運(yùn)。

之后蕭魚又按照之前的格式快速在另外三封信上圈出破譯的信息，分別是六月二十四、恐生變速核查和我已暴露支援。

刑律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蕭魚將四條消息全部寫在紙上，心中想的卻是白茉莉到底是在給誰提供消息，這個人又藏在何處？

“霍卿這件事已經(jīng)應(yīng)驗了，六月二十四日，我覺得可能是指霍家兩艘貨船靠岸的時間，至于恐生變速核查，這個還不好說是什么，后面那個顯然就是在求助了?！笔掫~放下筆，看了眼刑律儉面沉似水的臉，打著哈氣道，“就這樣了，我現(xiàn)在能去睡了么？”

刑律儉抬手將她寫的紙箋湊到蠟燭的火苗之上，頃刻間火光乍起，紙箋眨眼間變成飛灰?！安幻Α！彼ь^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更漏，“去查玄武街三號的信子也差不多該回來了?！?/p>

這意思便是她還不能走了？

蕭魚不悅地皺了皺眉，看了眼桌案便擺著的糕點，隨手抄起一顆放進(jìn)嘴里。

小廚房里的東西到底不一樣，比大廚房里的精致不說，口感更是區(qū)別于江城的咸味，是北方人喜歡的甜味點心。

“我記得永安候府是江南人?！彼S口說了一句，刑律儉揚(yáng)眉看她，“祖上確實是江南人，不過十歲之前，我在北地住了四年，習(xí)慣了那邊的飲食習(xí)慣?！?/p>

蕭魚一怔，想起刑律儉的祖父曾在北地潼關(guān)駐守，先帝起兵時，老侯爺還是急先鋒，旗下三萬鐵騎所向披靡，即便是后來的邢克楠也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英雄，可惜在綏芬河一戰(zhàn)折戟。思及此，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刑律儉的雙腿之上。

“一個瘸子有什么好看的？”刑律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喚伺候的小廝去廚房看看還有什么吃食。

不多時，小廚房陸陸續(xù)續(xù)送來吃食。刑律儉凈了手，抬頭示意蕭魚同坐。從晌午去追那二人之后，她到現(xiàn)在滴水未碰，此時看著冒著熱氣的吃食，已經(jīng)顧不得是不是鴻門宴，索性先填飽肚子再說。

蕭魚發(fā)現(xiàn)刑律儉雖然是在北地生活過，但除了甜點之外，飲食習(xí)慣還是偏清淡，幾個葷菜都未見他碰，只是撿著幾個素菜吃幾口。

“白茉莉的下落，你可有了什么線索？”吃了半碗飯，刑律儉放下筷子，目光幽幽地看向蕭魚。

蕭魚愣了下，咽下嘴里的鹿肉：“也許玄武街三號會有什么線索。”

“他們又不是傻子，現(xiàn)在多半人物鏤空?！毖缟訔壍刎苛耸掫~一眼，放下筷子看向門外。這時，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公子。”

刑律儉抬眸：“進(jìn)。”

虛掩的門被推開，信子快速閃進(jìn)屋內(nèi)，反手又將門扉緊緊合上。

來人穿了一身短打扮，腳上踩著一雙散鞋，頭上的斗笠向下壓著，只露出長滿了絡(luò)腮胡的下巴。

“那邊可是有消息了？”刑律儉問，信子點了點頭，“屬下等人去了玄武街三號之后，里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屋內(nèi)所有生活痕跡全部被抹掉，據(jù)東西鄰居說，玄武街三號之前住了一對老年夫婦，平素里靠在街口買豆花為生，直到幾天前，兩個老人不再出來擺攤。鄰居以為兩口出了什么事，就近去找了里長，結(jié)果里長帶人破門之后才知道，老兩口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凈凈，跟沒住過人一樣?！?/p>

刑律儉又問：“可查出了房主是誰？”

信子下巴微微動了一下，蕭魚覺得他似乎笑了。

信子道：“查清了，房主是曹幫蜀韻堂堂主陳瀾的私宅?！?/p>

“陳瀾？”宴升大吃一驚，詫異地看向刑律儉，“白茉莉跟陳瀾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她供給消息的上家就是陳瀾？”

“如果是陳瀾，那又是誰殺了他？”蕭魚放下筷子，有些好奇地問。

刑律儉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xù)問信子：“那兩夫婦平素里可是與什么人來往密切？”

信子答：“平素里并不與人結(jié)交，每日賣完豆花之后便會回家，一般很少出門。除此之外，從鄰居口中得知，大海米行的伙計王二也時常會光顧豆花攤。”

匯報完消息，信子如來時一般消失在門外，似乎并不擔(dān)心會被養(yǎng)濟(jì)院中的其他勢力看到。刑律儉讓人把東西撤下，問蕭魚今日去王二家巷子里追誰？

蕭魚眨了眨眼，干巴巴一笑：“兩個小毛賊，昨日在城中逛街的時候被偷了荷包，沒想到會在王二家附近遇見，可惜兩個家伙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p>

“是么？”刑律儉看向宴升。

宴升面無表情地看向蕭魚，不自在地點頭：“是?！?/p>

“昨日你為何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