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是他自己作，也該讓他長長記性?！?/p>

張五眼中心疼一閃而過，但為了面子，他選擇息事寧人。

“好吧，那一切都聽張五叔的?！?/p>

好事者沒看到什么情況，只看到張五拿了五棵白菜從張來旺家里換了一只山雞。

“老五竟然背著俺們去換野味，嘖?！?/p>

“之前還說誰換誰是傻子呢，嘿?！?/p>

張五不是沒聽到村民們的議論，可要是知道他兒子偷人東西被發(fā)現，那以后村民們豈不是防狼一樣防著他們一家？

在村里生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最怕謠言傳成真，那以后在村里可就抬不起頭來了！

還有人向鄭小雨打聽張五怎么改主意了，鄭小雨看到張五哀求的眼神掩蓋過去。

不過有了張五牽頭，村民們也拉下老臉拿家里富裕的食物和鄭小雨換野味，本來鄭小雨還想推脫，架不住張來旺這一旁瘋言瘋語的插科打諢。

看著堆了滿桌的蔬菜、雞蛋和水果，鄭小雨猶豫道：“咱們這樣會不會遭來大家的反感？”

大王莊里施行去戶去地，添丁添地制度，張家二老相繼離世，鄭小雨嫁進來倒是頂替了一畝地。

但團團出生后，王天虎以沒有多余田地為由，到現在還沒給他們那一畝地。

平日里鄭小雨除了自己養(yǎng)雞種地賺錢，還給人干活，即便如此和欠王家的錢比起來也是杯水車薪。

如果被村民反感，因此失去了額外補貼，那欠的十幾萬什么時候能還上？

但張來旺現在的人設是個傻子，顯然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媽媽，這是什么？”

團團指著葡萄，咽著口水問道。

因為家里窮買不起水果，也就街坊鄰居不吃的爛果子會給他們家，但也就是蘋果梨和桃杏這種常見的水果。

葡萄在村里是名貴水果，鄭小雨也只是見過，知道名字，也沒有吃過。

“這是葡萄，可甜可甜了，我給你們洗洗再吃?！?/p>

張來旺嘴里被塞了一顆葡萄，看著鄭小雨悄悄咽口水，臉上笑的憨憨的，心里卻是一陣悲哀。

他據守邊境，阻蠻荒在外十幾年，一直以為大夏境內風調雨順，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

每次聽到從中部傳來的好消息，他便感覺自己再為大夏戰(zhàn)幾十年也心甘情愿，無怨無悔，只要身后百姓富足安康。

但他卻從不知道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還有人煙，也不知道有些人連飯都吃不上！

這是他誓死守護的大夏嗎？

“來旺，發(fā)什么呆呢？快吃，葡萄這種水果不容易存放，你們倆吃了，其他的我準備明天去鎮(zhèn)里賣了，明天......”

唇邊冰涼的觸感令張來旺回神，緊接著一股甜意從口腔內直傳四肢百骸，壓過他心底即將涌現的苦楚。

好似這一顆葡萄比任何五星大廚精心準備的甜點都要甜，也甜到了張來旺心里。

耳邊是鄭小雨細碎的嘮叨，還有團團清脆天真的笑聲，屋外靜逸，偶有風聲過，張來旺放松下來。

他不再去想君主對他猜疑的決絕，也不再去悲傷徒弟的背叛，上輩子他為了大夏犧牲了太多，這輩子他只想守護這間小院。

以及院里的妻女！

次日一早鄭小雨便搭上鄰居的牛車前往鎮(zhèn)里，牛車只能送她到山腳下，再往外走就得翻過三座大山，再走幾十公里才能到達鎮(zhèn)上。

運氣好天黑能趕回來，運氣不好就得半夜回來了。

鄭小雨起早做好了三餐，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好在現在是開春不是冬天。

得知鄭小雨去了鎮(zhèn)上，有些不懷好意的村民趕緊來換野味，欺負團團年紀小想坑她，可張來旺在一旁怎會讓這些人如愿？

午飯后王偉來了，帶來了貧困戶證明。

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王偉眼珠動了動，這倒是個刷村民好感的機會。

“傻子，這是貧困戶證明，有這張紙就能證明你們貧困，每年上面都會給你們一百五?！?/p>

看著張來旺癡傻的模樣，王偉撇了撇嘴，嘀咕道：“俺和個傻子說這些他也不懂啊，害，俺傻了。”

將貧困戶證明塞進張來旺懷里，王偉不打算多說了，反正事他們王家辦了。

要是張來旺以為是擦腚紙拿去擦腚，那也怪不著他，外面看熱鬧的村民都能給他作證他確實解釋清楚了。

瞧著張家小院里咯咯叫的山雞，還有一只手數不過來的其他山里野味，王偉舔了舔唇。

那可都是好東西?。?/p>

野味可比家養(yǎng)的有營養(yǎng)多了，他媳婦這幾天還嫌棄他呢！

但荒山外圍有東西也被抓沒了，深山他可不敢進去。

“傻子，俺給你送錢來了，你不請俺進去喝點茶水？”

“沒有茶水，有尿水，你喝嗎？”

張來旺說著就要去解褲腰帶，外面也有不少婦女，不過都是彪悍的比自家漢子還勇猛，根本不羞這一幕。

王偉臉一黑，特么的他本意是給他只野味補補身子，結果張來旺卻想給他喝尿？

“爸爸，水都是裝在盆里的，你得尿盆里?！?/p>

團團咯咯笑著建議道。

“噢，噢，盆，拿盆。”

趁著張來旺轉身找盆的功夫，王偉瞄了眼雞籠那邊。

“不用了，俺大老遠過來，拿你只山雞吧?！?/p>

話落，王偉也不顧村民指點，快步向雞籠跑去。

就在他要抓住一只山雞時，斜刺里一個破洞的盆呼嘯而來。

“哎喲。”

王偉捂著被砸痛的手，怒道：“誰特么砸老子？”

“偷雞賊，偷雞賊，你是偷雞賊。”

張來旺大步走過去擋在雞籠面前，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也沒讓人心生懷疑。

畢竟正常人誰會和個復讀機一樣，一直重復一句話呢？

“俺特么是給你送錢來了，吃你只雞咋了？”

“偷雞賊，偷雞賊，你是偷雞賊......”

不論王偉說什么，張來旺就這一句話，頓時讓王偉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和一個傻子講道理？

他怕是也被帶傻了！

“俺拿錢買，你說多少錢？”

“一只山雞要五個白菜，也可以拿三個雞蛋換?！?/p>

團團探出腦袋說道。

聞言，王偉樂了，“才五個白菜，俺還以為多貴，給你們五毛錢，多的不用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