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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圓了話,發(fā)問的官員倒也不會太尷尬,兩人便攀談起來。
陸璇一直望著陳微之,禮貌結(jié)束了張公子的話,便到陳微之身邊。
“陳大人,多——”
沒說完,陳微之拂袖,往她相反方向挪了好幾個座位。
這......何必呢?那天,她也不是真的要讓陳微之看見的呀。
陸璇遮掩住尷尬,繼續(xù)湊近,“陳大人,這是何意?同朝為官,請您不要靠一面之緣去以偏概全?!?/p>
陸璇知道自己是胡謅,看到那樣的事情,便是公正嚴(yán)肅的陳微之,能不以偏概全么?
她為自己捏一把冷汗。
“陸貢生自己做過的事,清楚便可,多說無益?!?/p>
陳微之看都沒看她一眼,理了理衣袖,坐正,真是一絲不茍之人。
陸璇扯出抹尷尬的微笑,草草退場。
不過她可有釘子的精神,死不要臉是常態(tài),如果這個檔口上,跟陳微之結(jié)了梁子,那可是大,麻煩,畢竟陳微之是個實干派,便真將她的事捅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陳大人,要說您近幾日處理的政務(wù),那可算是完美了,江南水災(zāi),淹了良田,百姓交不出收成,還鬧饑荒,您說動了許多富足的商賈做善事,還真解決了這次問題,佩服佩服。”
戶部的一位大人上來迎陳微之,這其中的原有,陸璇想想便知。
戶部管稅收,百姓教不上稅,陛下第一個責(zé)問的便是戶部,陳微之為戶部解決了問題,自然有人要迎逢他。
這事,陸璇也知道,只是,她當(dāng)年便對陳微之的處理頗有微詞,當(dāng)時礙于身份不足,沒資格同他談?wù)摗?/p>
她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仍然身位低,還不招陳微之喜歡,但政務(wù)是政務(wù),政務(wù)上的問題,容不得耽擱,待那位大人走后,陸璇才不要臉地上前作揖。
“陳大人——”
“不必說,我也不必聽,事已至此,不必狡辯?!?/p>
本來,試畢那天,見陸璇三番五次來找,來勸,他已經(jīng)稍有改觀,尋思著看看陸璇的卷子,再來定奪此人。
不想,找了一圈,都沒見到陸璇的卷子,一查才知,是那位爺拿走了,已經(jīng)準(zhǔn)他去殿試了。
后來,陳微之雖然也看過那卷子,也很贊賞,但,不好的印象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容易遷怒。
“貢生不是為了貢生自己的私事,而是,您的政務(wù)?!?/p>
陸璇看了看他,拂袖也坐好,看他沒有打斷,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好比茶杯里的茶水,喝了,再喝便要從茶壺里來。大人從商賈那里取錢,去救災(zāi),卻不知,商賈之人最為精明,看中的,是您鍋里的?!?/p>
為何鬧饑荒時,江南總局竟糧食不夠,解決不了?還不是因為,商賈與官僚相互茍且,貪污了許多,這次幫助陳微之,也不過是從貪污的里面,拿出那么幾個零頭。
待事件過去后,除了落得個“善良無私”外,還會更方便借此人情,去為難當(dāng)?shù)貎H剩的清官。
陳微之尋著陸璇的思考,好好回想起來,朝廷向江南的賑災(zāi)款也撥了,看來真是天高皇帝遠(yuǎn),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
“只是如今......”
“如今事情已辦妥,回天乏力?不,陳大人,應(yīng)當(dāng)查清賑災(zāi)款去向,我想,陳大人當(dāng)時便想查,只是有高位者攔著,所以,不如從那些唯利是圖的商賈查起?!?/p>
戶部不差錢,說白了陳微之不差錢,如果幾兩銀子,便能以小見大查出些門路,那么陳大人不會吝嗇。
梁勤帝身子大不如前,太子與幾位王爺,皇子暗中拉幫結(jié)派,暗潮涌動。
陸璇如今并未投入誰門下,便還是皇帝的臣子,給陳微之此等建議,也是因為,陳微之從不被招安,只忠于天子。
至于皇帝是打算查清,還是打算權(quán)衡利弊,其中取舍,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陸璇說完后,見陳微之在思考,便也趁熱打鐵,為自己辯解一二。
“陳大人,若貢生是那等奸佞之道,也不會同您說這些,所以——”
“誰知道你是不是偽君子?!?/p>
辯解的話,編了一籮筐,還沒倒出來,現(xiàn)在好,被陳微之直接封了籮筐口。
也罷,陳微之便是此等人,氣死人不償命,她上輩子便領(lǐng)教過,久違的熟悉感倒讓她覺得安心。
陳微之雖對陸璇沒有好臉色,卻也有些欣賞她的建議,反正是為了朝廷。
“況且,陸貢生說這種話,還未入朝便妄議朝政,不是清流所為,好自為之?!?/p>
上輩子,陳微之便老愛拿“清流”來壓她,現(xiàn)在也是,陸璇扯了扯嘴角,草草退下去。
惹不過,躲得過。
四處看了看,便看到陸習(xí)隴他們,也是也邀請了貢生家屬。
不過他們倒沒有來惹陸璇,相安無事的,應(yīng)是害怕大庭廣眾之下,被陸璇懟得接不上話。
陸璇也不去招他們。
“皇上駕到——”
老公公掐著公雞嗓,聽得陸璇耳朵嗡嗡,卻還是恭恭敬敬地下跪磕頭。
有時陸璇想,女人對夫君,就像臣子對皇帝,都希望家國更好,卻——爭吵不休相愛相殺。
“眾愛卿平身,只當(dāng)家宴,隨意便可。”
雖然這么說,但誰要敢真的隨意,那真是不要命了。
陸璇嚼巴著花生米,看來看去,都不見那位大人,她安慰自己也許人家來了,只是不認(rèn)識。
但她好歹上輩子官居上位,這里所有官員,她都見過,而那位大人,那個聲音,她保證自己真沒聽過,真不知道。
皇帝對她好像很有興趣,上輩子也是,問過她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幾歲了,家中可還好,吟詩,作對,議論文章,都喜歡點(diǎn)她起來回答。
弄得陸璇上輩子被逼著學(xué)會了怎么討巧,怎么油滑。
庶支的幾位也安分,就知道吃點(diǎn)心喝酒,與她也不說話,陸璇也清靜。
宮娥端了酒上來,那個眉清目秀的姐姐走到她面前,往她幾案上放了一壺酒,又走到其余人的面前,任由他們隨意挑過一壺,便走了。
這一細(xì)小的區(qū)別,被陸璇注意到,但前一世的殿試宴席上,并未出錯,她便沒有很在意,將酒倒入酒杯中,咕嘟咕嘟喝了。
太長時間沒喝酒,連里面不對勁兒的味兒都沒喝出來。
宴罷,陸璇有些微醺,跟著公公,去往自己殿試期間的住所,皇宮里,比廣元院好上不知幾百倍。
她上輩子也來了,知道路,便不太麻煩那些公公,半路了自己走回去。
房里有床,有桌子,有柜子,有熏爐,甚至......嗯?
為何會有——男子?
還是——濃妝艷抹,體態(tài)風(fēng)騷,坐姿不雅,朝她撲來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不止一個。
陸璇當(dāng)即醒了酒,卻依然暈暈沉沉,想到那個宮娥往她幾案上放的酒,可惡,那時候,起了疑心,便不該喝,現(xiàn)在好了,一定有是陸習(xí)隴那些老混蛋搞的鬼。
男記?是想污蔑她作風(fēng)混亂么?陸璇最惡心這樣人,用肉體去圖個榮華富貴。
牽扯出了一些,關(guān)于自己的不友好的回憶。
上一輩,她因為一些己所不能,卻不得不為的事,也曾出賣自己。
她,不會犯同樣的錯。
如果,誰要拿這種風(fēng)塵事兒,跟她開玩笑,污蔑她。
那么,她一定追查到底,不死不休。
陸南君也來了,之前沒去宴上,而是在住處安置東西,陸璇迷迷糊糊中想起來,費(fèi)勁力氣掙開那些男記,敲開陸南君房門。
一開門,便聞自家阿姐滿身酒氣,白皙的臉上騰了兩朵紅云,再看看她身后幾個小倌,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將幾個人拉進(jìn)屋子,關(guān)起房門,對峙著。
“南君......打暈他們?!标戣瘡?qiáng)忍著胸口的難受,悶痛,靠在陸南君身上,陸南君將陸璇扶著坐下。
之后便對幾個小倌拳打腳踢,那些小倌嬌氣的很,受不過陸南君這樣蠻橫的,嚇暈過去的也有,疼暈過去的也有。
陸璇狂喝了兩杯茶,道:“南君好厲害,打暈了,綁起來,送到......送到庶支男丁的房里,禮尚往來?!?/p>
不禮尚往來者,非禮也,而陸璇,可是很講道理的。
“阿姐,你怎么樣?這又是怎么回事?”
陸璇清醒了些,卻因為被下藥,燥熱得不行,抱著身子打抖。
“我、我還好,沒什么大問題,忍一忍也便過去了,主要是他們,他們是庶支放來我房里,想要污蔑我作風(fēng)混亂的,特別還在天子眼皮下......歹毒?!?/p>
庶支給她下藥時把她當(dāng)男的,可陸璇說到底,是女兒身,那藥,對她沒有太大影響,感覺也不明顯,忍一忍便可。
陸南君扶著自己阿姐去榻上,找了麻繩,將幾個小倌綁在一起,扯著繩子,出門,找見一處燈未亮的庶支男丁廂房,打開門,扔了進(jìn)去。
這時,陸璇已經(jīng)換了件衣服,夜晚風(fēng)大,也舒服很多,見狀,她叫陸南君先回房,自己想看看庶支到底搞什么花樣,轉(zhuǎn)身躲在其他房中。
雖然陸習(xí)隴蠢,但陸清濛不蠢,不可輕敵這個道理,陸璇還是很明白的。
她是覺得,庶支的陰謀,不止于此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