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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然而當(dāng)她睜開眼,錯愕一閃而過。
耳中傳來一聲嗤笑,“傳言楚湘王不喜人近身,卻不料骨子里也是個憐香惜玉的?!?/p>
她順著說話的聲音而去,那人仿若高山仰止般,眼含譏誚的看過來。
她的心忽然抑制不住的抽痛起來,像是痙攣一般,何時那仿若“皎皎明月”般的少年也會有這樣陰暗的眼神?
是了,她認(rèn)識那少年,正是太傅之子裴修凱。
不過他并不認(rèn)識她。
垂下眸子,握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緊了緊,她仿佛能感覺到他的一呼一吸,帶著深深的威脅。
“傳言本就不可信,只裴公子不覺得將這位姑娘傷了,應(yīng)該道歉嗎?”安景臣并不予理會裴修凱的諷刺,眼睛只死死的盯著她手臂上的紅痕。
顧華采順著他的眼睛看過去,后知后覺,原來這是裴修凱的杰作。
后者只蹙了蹙眉,“我先前說了讓開,她不聽,便是死傷不論?!?/p>
聽到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話語,顧華采怒上心頭,還當(dāng)真是視人命為草階的貴公子!
“索性我還活著,倒是沒如了公子的愿!”
裴修凱眉頭皺的更深,“若不然,我賠你銀子可好?你想要多少,報個數(shù)且是!”
“公子還真是財大氣粗,原來人命是可以用銀子來衡量的!”那如水的眸子滿是倔強,一時間裴修凱竟然不知該作何是好。
他向來就是個不講理的主,尤其是這些年故作頹廢,早已不將他人眼光放在心上。
而今他竟然不想,不想露出他的本來面貌。
“索性你只是胳膊受傷而已,本便是能用錢解決的,何必想的復(fù)雜?!焙雎孕念^的異樣,裴修凱如是說道。
“倒是我不如公子簡單了。”顧華采慨然笑之,“公子先前說我想要多少銀子,盡管報數(shù)即可,是否還作數(shù)?”
她突如其來的示好讓裴修凱心頭異樣更甚,“自然是算數(shù)的?!辈贿^是銀子而已,料想她也不會獅子大開口。
“十萬兩,依公子看來,可使得?”她輕飄飄的說出來,眼中皆是滿滿的期待,好像銀子已在眼前一樣。
安景臣不免很是同情,他知道她是個不肯吃虧的,還是個黑心的,卻是頭一次知道她還很財迷。
十萬兩?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裴修凱瞪大眼睛,這確定不是在訛詐?
“莫非公子......沒有?”她不可置信的問。
答案當(dāng)然是沒有!依著太傅每月的月俸,就算是都加起來怕也只是堪堪夠了而已,更不論說全都讓他賠人!
“不過是‘銀子’而已!裴公子到賭場里贏一把就夠了?!卑簿俺加旨恿税鸦穑z毫不以為意的說著風(fēng)涼話。
顧華采深深附和,盤算著有了十萬兩她該怎么花!
裴修凱看著眼前兩個人的一唱一合,忽而覺得刺眼的很,“怕是這十萬兩銀子,我敢給,你不一定敢要!”
京中大家女子他大多見過,倒是眼前這個,眼生的厲害,料想也不過是無名之輩吧,便起了恐嚇的心思。
然而顧華采也不是被嚇大的,“公子敢給我就敢要!莫不是公子如今手頭緊,拿不出來?
也是不要緊的,我向來寬厚,若不然就立個字據(jù),就以十月為期!
而楚湘王,當(dāng)個見證人也無妨吧?”
她斜眉一挑,安景臣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裴公子出手向來闊綽,區(qū)區(qū)十萬兩怕是用不了十個月吧?!?/p>
“不,就十個月。”她格外的堅持,十個月,也是她給自己的期限。
若顧華采不死,必一血前辱,讓忘恩負(fù)義之人皆不得好死。
且看實不實得現(xiàn)了!
周身皆被戾氣所環(huán)繞,幾乎就是一瞬間,顧華采已懶得同人周旋,“王爺且說作不作這個證了?”
當(dāng)朝太傅是裴修凱的父親,皇貴妃是他姑母,這么一個終日無所事事的貴公子,后臺著實強硬的很,就不知楚湘王愿不愿意趟這趟渾水了!
而裴修凱,不也正是仗著這些勢力,才敢明目張膽的欺壓于她?若是楚湘王肯作證,就又是不同。
無名孤女?倒未可知!
安景臣身體前傾,雙眼微瞇,“雖說裴公子一言九鼎,不過本王以為,為著裴公子名譽著想,本王愿意作這個證?!?/p>
裴公子?一言九鼎?若是讓別人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
京中誰人不知裴小公子,吃喝嫖賭,樣樣不精,偏愛的厲害,且還最喜賒賬,不過誰讓人家有一個權(quán)勢滔天的爹呢!
只是這張皮相,著實惑人的厲害,看著純真,誰知內(nèi)里是什么!因著先前措手不及的初見而生起的若有若無的心思,此刻化為烏有。
有著那樣一個爹的裴修凱,想必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顧華采在心底冷笑,面上也不覺冷凝,“王爺說的是,想必裴公子也是應(yīng)的吧?”
不待裴修凱說話,她又道:“而眼下,我只想裴公子離我遠(yuǎn)一點,至于字據(jù),稍后我會著人送到?!?/p>
仿若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一般,從頭到腳,透心涼,裴修凱只覺得從未有人如此羞辱過他,“莫不是你要本公子走,本公子便要走嗎?”
“當(dāng)然不是?!鳖櫲A采稍作掙扎,卻感覺圍在腰間的那只手,更緊了些,“是我走?!?/p>
她明明是笑著的,可裴修凱覺得,她是厭惡著他的。
因著他的惡習(xí),這些年厭惡他的人不少,而他是不在乎的。
眼前這個小丫頭,是頭一個在明面上就這樣表現(xiàn)出來的。
非但如此,他還覺得心堵。
心堵證明在乎,為什么在乎,他不懂。
他以為在沈家被滅,清蓮已死之后,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攸的,裴修凱意味不明的開口,“姑娘和本公子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p>
“料想故人已死,裴公子觸景傷情吧?!彼€(wěn)穩(wěn)接住,以著談笑的口吻說道:“話本里都是這樣寫的?!?/p>
裴修凱自嘲一笑,他當(dāng)真是看花了眼,眼前這個女子分明涼薄的要人命,怎么會同印象中至情至性的清蓮相提并論呢?
失望涌上心頭,他淡淡道:“告辭。”
“不送!”卻是安景臣說的,他收緊韁繩,不由分說便駕起馬來。
顧華采橫在馬前,只覺得一陣疾風(fēng)吹過,天旋地轉(zhuǎn),她覺得自己要暈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