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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將宋曦桐小心放在床上,李君言俯首探下。
熾熱鼻息在臉上翻涌。
眼看就要接觸到那抹朱唇,這才察覺到宋曦桐臉色竟是不知何時,微微發(fā)白。
眼睛一閉,暈睡過去。
李君言一愣,連忙掀開她的衣袖,探查脈象,察覺體征無礙,只是太過勞累之后,這才松了口氣。
宋曦桐這些日子確實(shí)太累了。
李萬金身死,家財(cái)散盡,他又被人坑騙下了大獄,眼看著就快被處死。
眼看再無可以依靠之人。
這丫頭一面要想著如何救自己,一面又要幫他留住僅剩的老宅。
早已經(jīng)心力交瘁不堪,氣血虛弱。
“安心睡吧。”
李君言輕聲說道,在那張小臉上輕輕一揉。
心中竟是對原身有些不明所以的微微羨慕。
而后給宋曦桐蓋上被子,悄然離開她的臥房,來到廚房之中。
此時廚房之內(nèi)也再沒剩下什么,四處干凈。
宋曦桐想要養(yǎng)好身子不難,只要補(bǔ)足氣血便是,但難也難在這點(diǎn)上。
他們?nèi)缃褚桓F二白。
不過李君言也早有了辦法。
李家本就是賣酒起家的,如今酒方已經(jīng)落入王美鳳的手中,李君言想要從中殺出,并不簡單。
但正的不行,走偏門卻未嘗不可。
藥酒!
早在與賭坊立下賭約之時,他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條路。
短時間內(nèi)想要釀出一款絕世美酒挽回局面是不可能的,但以他的能耐,做出一種能夠溫養(yǎng)人體的藥酒,卻并不復(fù)雜。
所用到的材料也并不昂貴,甚至于基酒也只需要隨便到街上買一點(diǎn)便宜的就行!
有了計(jì)劃,李君言回顧大廳之中。
只見此時老宅早已空蕩一片。
他與程擒虎來得晚,到底是沒有保住李萬金留下的家具。
雖然藥酒材料簡單,但如今的李君言手中卻已是身無分文,就連購買原料都成了奢侈。
不過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李君言一手醫(yī)術(shù),在這時代也算是不弱于人,應(yīng)當(dāng)也能賺到幾分銀子使使。
若是實(shí)在到了絕境,便向?qū)m中開口,畢竟那藥酒就算是給公孫皇后服用,效果也頗為顯著,皇帝應(yīng)當(dāng)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環(huán)顧空蕩四周,仿佛是對自己輕聲嘆息般說道。
“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們都帶回來......”
......
另一頭。
程擒虎回來之后,也與李玄武說了當(dāng)時之事。
正巧今日也有人在菜場看到了李君言低價售賣家具之事。
李玄武找來公孫有疑二人,與他們盡數(shù)訴說。
“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法?”
李玄武皺著眉頭。
按理來說,李君言是他的長子。
他縱橫沙場之時,公孫皇后便跟隨左右,李君言也是在此時出生,生來便帶著無數(shù)人的寵愛,若是沒有出事,定然是太子的第一人選。
后來又遺落世間,不管是李玄武二人,還是程擒虎他們,都因?yàn)樽约簺]有護(hù)好李君言,對其愧疚頗多。
怎樣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只要李君言一開口,回到宮中,重掌一人之下的地位,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昨日程擒虎話里話外暗示的,也就是這個意思。
但李君言的骨頭,似乎比他們想的,要硬的多。
哪怕是到了彈盡糧絕之地,也沒有開口與程擒虎要過一次請求。
這也讓李玄武有些頭疼。
“去查查,那個威脅朕的長子之人是什么底細(xì),處理了!”
“陛下,不可如此!”
公孫有疑趕忙阻止道:“這對殿下來說也是一次歷練,若是陛下此時出手,只怕會讓他心有嫌隙。”
李玄武無奈嘆了口氣。
他又何嘗不曉得這個道理。
二十年來一直對自己不管不問的父親,此時突然找來,要對自己好。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對方意有所圖。
更別說這個父親,還是當(dāng)朝皇帝。
雖然對于這個孩子也頗有偏愛,但公孫有疑本是朝中第一人,自當(dāng)明白肩上的擔(dān)子,率先開口,說出那個一直困住所有人的問題。
“陛下,現(xiàn)如今最大的問題,并不是殿下愿不愿意回宮,而是他回宮之后,會怎么樣?!?/p>
他頗有深意地看向李玄武。
發(fā)現(xiàn)后者此時也是愁眉緊鎖。
李君言的事情,他并未告訴公孫皇后,畢竟病重之人,最為忌諱的,便是心緒的大起大落。
而在興奮一夜之后,李玄武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今太子之位,早已經(jīng)給了他的次子李都黎。
這孩子天資聰穎,又是公孫皇后嫡子,十三歲那年便已經(jīng)得封太子。
一旦李玄武退位,這皇帝,板上釘釘就是由李都黎來坐。
可如今李君言的出現(xiàn)便是成了一個最大的變故。
長幼尊卑,李君言雖然長在民間,但實(shí)打?qū)嵤撬牡臻L子。
一旦李君言回來,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如此一來,李都黎又怎會甘心?
作為父親,李玄武曉得老二的心思,這孩子聰明是聰明,但實(shí)在自傲,向來所有事都要爭一爭。
一旦讓他知道自己還有個能夠威脅自己地位的親哥哥存在,對于李都黎來說,最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便是想辦法讓那個人徹底消失。
這也是所有人都不希望如今李君言身份曝光的緣由。
而這些天來,李玄武也看到了李君言的脾氣。
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以他那倔脾氣,兩人若是見了面,少不得一番爭端。
骨肉相殘!
李玄武自己便是策劃過南山門兵變之人。
當(dāng)戰(zhàn)誅殺自己兄長與弟弟的心緒,無人比他更為清楚。
卻沒承想,當(dāng)初罪孽,如今也要輪回到自己的孩兒身上,心中有些悲涼。
杜不明嘆了口氣:“若是大殿下真的回了宮,二殿下那邊如何處理?陛下,你可想清楚了?”
“公孫大人,你又想清楚了嗎?”
“而且我們這些人且不說,其余的大臣,說不得早與哪幾位殿下走的頗近,他們又能坐視大殿下回來嗎?”
二人皆沉默。
無論李都黎還是李君言,都是他公孫有疑的外甥,也都是李玄武的兒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都疼。
“罷了。”
思前想后良久,李玄武終究只是嘆息道。
“那便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