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凌莞爾，“再好的良策，都要落地執(zhí)行下去，才算為良策，若是沒有執(zhí)行成功，都只能算是紙上談兵，下官建議殿下暫時靜觀其變，面上也可順著大臣們一起支持這個策略?！?/p>

陸行川皺眉，“可是，萬一這計策執(zhí)行成功了，太子就是大功一件，這東宮之位就相當于坐死了，誰都別想動。”

顧長凌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問：“這國策如果頒布下去，要經(jīng)過哪些程序？”

陸行川道：“要經(jīng)過內(nèi)閣，總督，臨安布政史按察史，錢塘知府，縣長，再到百姓?！?/p>

顧長凌分析，“這么一個有利潤可圖的良策，經(jīng)過層層下達，會有人不貪嗎？”

假設一下，“太子真有能力層層嚴格把控，不讓人貪，那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階層，是他控制不了的?！?/p>

陸行川立馬拿起茶壺，再給先生添了一杯茶，“哪兒個階層？”

顧長凌：“百姓?！?/p>

百姓才是那個最終執(zhí)行的人。

“連年虧空，賦稅加重，百姓已經(jīng)積了不少怨言，對朝廷信任力大打折扣?！?/p>

此時忽然發(fā)布一個國策，說是對你們有利，又能充實國庫，這么好的政策，真的就落到他們頭上了嗎，那為什么不包給那些地主呢？

“百姓定會起疑，起疑就會拖慢實行的步伐......”

“還有，這其中不想太子做成這件事的人，不止是殿下一人，殿下不放心的話，可是適當透露出一點，想來多的是王爺愿意去臨安為百姓做“思想功課”?！?/p>

陸行川樂了，“先生好計謀?！?/p>

顧長凌淡笑，不是好計謀，只是因為他在鄉(xiāng)下待的那些年日，知道朝廷寒了百姓的心。

這世道，注定是要易主的。

所以機緣巧合，他結識了九殿下。

有了顧長凌的分析，陸行川心底憂慮減半，但還有一樁事，讓他梗著。

“先生可知道衛(wèi)國公府將要和太子聯(lián)姻了？”

顧長凌道：“能猜到些?！?/p>

因著太子殿下的這個計劃，最近皇上格外待見他，所以聯(lián)姻這事，皇上已經(jīng)算默認了。

一來表示皇上的看重，二來，此次改稻為桑衛(wèi)國公作為臨安總督，將會出不少力。

皇上估計打算讓他們相輔相成。

陸行川嘆氣，“云震算是開國功臣，至今還掌管臨安總督一職，手中握有十萬軍兵，若是他與太子聯(lián)姻，不管改稻為桑這事能成與否，無疑都會是太子很大的后盾?！?/p>

顧長凌聽他語氣里的惋惜，“殿下是想拉攏國公爺？”

“是的，”陸行川也不藏著，“其實，我早年與國公爺也有些情分，若是能設計他的嫡女失，身于我，估計云震也是愿意與我結親的?！?/p>

顧長凌想起云熙今日那德行，衡量再三，搖頭。

“云熙配不上殿下，還有，下官也曾試探過國公爺?shù)目陲L，國公爺似乎一門心思支持太子，具體原因，下官暫時還未查出，所以爭取嫡女一事，意義不大，不如順勢，讓太子和衛(wèi)國公連在一起?！?/p>

“這樣，到時候若是倒，就會一起倒......”

陸行川眉梢一挑，熱情的再次給顧長凌倒了一杯茶后，暗搓搓問：“聽先生這番話，莫不是有了對策？”

“沒，只是覺得國公爺拉攏不過來，不如放棄?！?/p>

陸行川其實也不大瞧得上云熙，和那云薇郡主一個德行，只不過一個壞的明顯，一個壞的內(nèi)斂。

現(xiàn)在聽先生一席話，更覺得沒必要爭取了。

他悠哉的晃著，“聽說前一段時間，那云薇郡主竟然召小倌了？”

顧長凌淡淡的嗯了一聲。

先生幫自己出謀劃策，陸行川覺得自己也要有所表示才行，于是道：“那郡主處處羞辱先生，先生忍的也夠久了，不如我?guī)湍?，把她做了？?/p>

顧長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今日云薇對云熙小聲說的那句話。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

即便云薇壓低了聲音，但是他離得近，還是聽清了。

本是嘲諷一笑，但是偏偏云薇當時的神情，無比認真......

猶豫了片刻，他說：“暫時不用?！?/p>

“先生這是怕被衛(wèi)國公發(fā)覺？放心，本王出手，干脆利落?！?/p>

“她畢竟是云震的女兒，云震還很在乎她，若是死了，怕是云震會細查，眼下我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p>

陸行川思索了下，“那就再委屈先生一陣了?！?/p>

既然那邊不能幫先生解決，那就近一下還是可以的。

陸行川一拍手，一個聘聘婷婷的女人從農(nóng)家小屋里走了出來。

“參見殿下，參見先生?！?/p>

女子聲音裊裊，身段玲瓏，單薄的裙擺被風一吹，露出一雙光潔的美腿。

陸行川使了個眼色，“去，伺候先生?！?/p>

顧長凌婉拒，“殿下好意，下官心領，只是下官目前，志不在此?！?/p>

陸行川誒了一聲，“事業(yè)固然重要，但是也當及時行樂哪，先生一直以來寡居，身邊就那個母夜叉，身為男人，本王懂?！?/p>

“嫣兒是信得過之人，先生放心就是?！?/p>

顧長凌還是沒有興趣，女人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并不是必需品，他不想染上女色。

見先生確實不是客氣，陸行川只好揮揮手，讓嫣兒下去。

二人又商議了些事，子時末，顧長凌才踏著月色回去。

他與祁王相見一般都是晚上，不可能走正門。

所以一般都是從南院的后墻躍入的，那里是土明把守，不會驚動任何人。

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剛剛一落腳，沒有看到土明，倒是看到那女人披著披風，手里抱著一只臟兮兮的貓，睜大眼睛看著他。

云薇這兩天夜里都被一只貓兒叫的睡不著，今夜忍不住，便順著聲音過來看看。

好不容易逮著那只貓，誰知一抬頭就看到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衣人。

銀色面具遮住面容，顯得森然詭譎，云薇第一時間以為是刺客，“如......”

“風”這個字還沒喊出口，忽然感覺脖頸一涼。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顧長凌學過變聲，刻意切換了聲線，挾持她去墻根轉角躲著。

后背抵著男人的胸膛，一股幽幽的墨香襲來。

云薇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顧長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