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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山深處的半山腰,有一汪潭水清澈見底,從山頂處流下來的山泉在此處做一個短暫的停留,然后再向山腳流去。
潭水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稀稀落落扔著幾件獸皮衣服,而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少年正在潭水旁邊用清水輕輕潑洗著自己臉上的血跡。
少年劍眉杏目,唇鼻精巧,鼻梁高聳,五官精致的嵌在一張不大不小的鵝蛋臉上,右嘴角處隱約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酒窩,面色略黑卻十分的俊朗帥氣。赤裸著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分明,虎背蜂腰,仿佛有著無與倫比的爆發(fā)力量。
這少年赫然便是十二歲的蕭遙。
十二歲的蕭遙身高已是七尺多,體型修長。蕭遙的身邊扔著一張大弓,那是蕭烈的大弓。
此時的蕭遙經(jīng)過了四年不避風(fēng)雨的練習(xí),身子骨已經(jīng)是超越了絕大部分常人,蕭烈的大弓更是能基本拉滿,射出的弓箭亦是百無虛發(fā)。
“怎么會沒有一箭斃命呢?”
蕭遙望著大弓旁邊的那一只野豬的尸體,心里疑惑道。
現(xiàn)如今的蕭遙已經(jīng)是能獨立一個人出來狩獵,而蕭烈則是擺弄自己的菜園子,或是躺在躺椅上感受著日光享受著天倫之樂。
蕭遙今日運氣不錯,才出來不到半個時辰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頭粗壯的野豬。
蕭遙當(dāng)機(jī)立斷,滿弓一箭。
野豬悲鳴一聲便氣斷死去。
可誰知就在蕭遙背著野豬往家里走去的時候,野豬仿佛是借尸還魂了一般開始瘋狂的掙扎抖動,鮮血甚至噴射到了蕭遙的半個腦袋。
蕭遙一臉嫌棄的繼續(xù)洗刷著臉上的血液,一邊惡狠狠的瞪著被掏心剖腹,徹底死去的野豬尸體。
洗漱之后,蕭遙穿好衣服,跨上大弓與弓箭,背起野豬朝著家里走去。
......
午后陽光照得躺椅上的蕭烈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蕭烈滿心歡喜得望著院子里正在習(xí)武的蕭遙。
蕭遙目光堅毅,身姿相當(dāng)?shù)陌逭鋈?,?cè)身,回身,劈掌,化掌為拳......
蕭烈一眼便能看得出來蕭遙骨骼精妙,是個絕對的練武奇才,可世道如此,縱然練成像劉致遠(yuǎn)那般的萬人敵,又能怎么樣呢......
朝堂之上,朽木為官,無人真正體會百姓的疾苦與掙扎,這種現(xiàn)狀讓蕭烈深感疲憊,再也無心無意為了這樣的朝廷去賣命,去廝殺。
蕭烈當(dāng)初也曾壯懷激烈,誓要為國一展抱負(fù),可是前線的浴血奮戰(zhàn)卻抵不過朝中求和談判的言論。
當(dāng)初北國君位更替,柔然部落虎視眈眈,內(nèi)政動蕩不堪的時候,朝廷卻放棄了收復(fù)山河的大好機(jī)會,他們只盯著小小南國的那一個皇位,只想著偏安享受,只想著內(nèi)斗奪權(quán),只有在北人的鐵騎肆虐而來的時候,迫于壓力才會被動迎戰(zhàn)......
這樣的大形勢,令曾經(jīng)壯懷激烈的蕭烈痛苦不堪,也令如今望著蕭遙長大的蕭烈痛苦不堪。
是啊,時運如此,縱然武藝超群,又能如何呢?
想到這兒,蕭烈竟然再不忍心看蕭遙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突然,蕭烈感到有人在推搡著自己的胳膊。
蕭烈猛然睜開眼睛。
白發(fā)蒼蒼的老祖母正站在蕭烈的身邊,滿臉的皺紋將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卻顯得格外的慈祥,眉眼之間俱是溫柔,體態(tài)蹣跚著輕輕的揉搡著蕭烈的胳膊。
“母親!”蕭烈猛然起身,攙扶著蕭母躺到了躺椅上。
隨后乖巧的蹲在了老太太的身邊。
“這孩子,雖然不是你的骨血,恍惚間卻有點像你哦!”老太太望著院子里擺弄架勢的蕭遙,小聲說道。
蕭烈撓著腦袋,“我知道母親是在怪罪于我了,母親是怪我沒能生下自己的骨血了。”
“哈哈......”老太太笑著,“我可沒有那么想,我覺得遙兒就是我的親孫兒。”
“嘿嘿?!笔捔叶自谂赃呅χf道:“遙兒多有靈性啊,多好的孩子,當(dāng)初剛帶回來的時候瘦成了一堆小柴火,幸虧母親照料得好,這才保住遙兒?!?/p>
老太太卻突然臉色一變,“哼,臭小子,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一點兒都不會照顧人!十來年前遙兒跟著你一路上顛簸挨餓,到家里的時候就像一把干柴一樣,可憐的孩子!能撐到家里是遙兒自己的功勞,跟你這臭小子沒有一點兒關(guān)系。”
蕭烈悻悻說道:“母親教訓(xùn)的是,遙兒能有今天這副體魄,母親的調(diào)喂功不可沒?!?/p>
啪——
“臭小子?!崩咸捔业暮竽X勺就是一巴掌。
蕭烈捂著腦袋滿臉笑容的便將自己的頭往老太太的懷里蹭。
午后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打在了小院子里,祖孫三人各得其樂而其樂融融。
“老蕭......”
蕭烈一家子正在各自享受著愜意的下午時間,如渾鐘一般的聲音卻突然破空而來。
隨后一個身影便推開了院門,進(jìn)入蕭烈的視野之中。來人正是劉致遠(yuǎn),四年時間沒有在劉致遠(yuǎn)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記,只是眼角的皺紋似是多了幾重。
“劉伯伯。”
蕭遙一蹦一跳的朝著劉致遠(yuǎn)跑去。
“哎,蕭遙兒......”
劉致遠(yuǎn)一臉溺愛的沖著朝自己奔來的蕭遙張開雙臂,隨后緊緊的抱了抱蕭遙,望著快要與自己一般高的蕭遙,忍不住贊嘆道:“好小伙兒!”
蕭遙沖著劉致遠(yuǎn)笑著。
跟在劉致遠(yuǎn)身后的劉依依亦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頭長發(fā)飄搖落下,白面秀眼,瓊鼻小口宛若天上仙女。
“遙兒哥哥!”
“你呀,永遠(yuǎn)是人還在三里之外,聲音就先到了!”蕭烈打趣著。
“蕭伯母!”劉致遠(yuǎn)上前沖著老太太行禮。
“你們聊,我去給你們準(zhǔn)備一點吃的,燒壺?zé)峋啤!笔捓咸f著便朝著屋里走去。
“有勞伯母了?!眲⒅逻h(yuǎn)恭恭敬敬道。
蕭遙此時卻已經(jīng)拉著劉依依的手跑出了院子,在白馬追風(fēng)的旁邊停了下來,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觸摸著。
“遙兒哥哥,爹說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下次有機(jī)會就教你騎馬!”劉依依說道。
“真的嗎?”蕭遙欣喜若狂。
“當(dāng)然是真的!”
“太好了!”
蕭遙大叫著緊緊的抱了一下劉依依,隨后背弓跨箭拉著劉依依朝著山里跑去,“依依妹妹,我?guī)闳ゴ颢C!”
此時的劉致遠(yuǎn)與蕭烈二人便在院子正中的石凳上各自坐下。
嗵——
“蕭兄,我聽說朝廷現(xiàn)在正在躍躍欲試著準(zhǔn)備北伐!”劉致遠(yuǎn)率先開口,身子前傾,左手握拳錘在了石桌子上。
聽到“北伐”二字,蕭烈的眼神中有一道微光掠過,但轉(zhuǎn)瞬即逝。
蕭烈這一絲很細(xì)微的神情變化也被劉致遠(yuǎn)捕捉到,他緊接著說道:“這次是真的,這都是盤水縣的鎮(zhèn)兵親口告訴我的,他要我?guī)退麖V招英才入他帳下效力?!?/p>
“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樣呢?”蕭烈神情落寞,終于開口說道。
“唉......說的也是。”劉致遠(yuǎn)突然也嘆息一聲,“生不逢時啊,朝廷改令可壯士已老!”
院子里的情緒驟然傷感悲涼,傷感悲涼的情緒最有助于作詩飲酒,可劉致遠(yuǎn)與蕭烈二人是不會作詩的,二人只會飲酒,于是不過一個時辰,二人都已酩酊大醉。
“蕭兄,想來上次黃河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七年之前了!”
“是啊,那一天的慘狀至今仍歷歷在目!欸?劉兄你再講一講你那天是如何從北軍大軍之中殺出重圍的。”
“嗨呀!”劉致遠(yuǎn)卻只是擺擺手,“不是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嗎,聽不夠?”
“聽不夠!”蕭烈迷瞪著醉眼,“真真是聽不夠!”
“哈哈哈!”劉致遠(yuǎn)站起身來,一腳踩著石凳,將袍子往后一甩,“那好,就讓我再講上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