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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許是淋雨受了涼,蘇清菀第二天就頭有點疼,自己伸手摸了摸額頭,冰涼的手摸到自己的額頭滾燙,原來是著了風(fēng)寒,她決定休息一會兒再看看有沒有起色,誰知這一覺竟會沉沉睡去。
崔樂玉梳洗完畢,走近浮碧軒,沐晴便迎了上去,稟告道:“娘娘,蘇姑娘好像是生病了?!薄八趺瓷∫膊徽偬t(yī),若有差池可怎么得了!”崔樂玉便讓宮女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自己去看看蘇清菀病得怎么樣。
只見蘇清菀眉頭緊鎖,臉色發(fā)紅,連嘴唇也在發(fā)干,渾身大汗淋漓,一探額頭,燙得嚇人,沐晴擔(dān)心地說道:“娘娘,您有了身子,蘇姑娘身體有恙,過了病氣給您就不好了!”崔樂玉一聽此言有理,吩咐著:“那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她,本宮先去太后那里問安了?!便迩琰c頭應(yīng)了:“娘娘,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蘇姑娘的?!?/p>
沐晴打了一盆溫水放在八仙桌上,又拿了手巾沾濕了敷在她的額頭上面,蘇清菀模模糊糊中打個激靈,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問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我還得去向太后請安呢。”“蘇姑娘,您正在生病呢,先治病要緊。”沐晴換上了新的手巾,將半潮的手巾換下去。
頭發(fā)花白的老太醫(yī)趕過來,右手搭上她的脈搏準備問診,驀地,有人門外在喊:“皇上駕到、皇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浩浩蕩蕩地一群人走進了浮碧軒,崔太后見蘇清菀滿臉通紅,汗珠不停地滲出,連忙用絲帕擦干凈,慈愛地問著:“好孩子,現(xiàn)在感覺怎樣了?”
蘇清菀勉強笑了笑,視線混沌不清,但是可以分辨出說話的是崔太后:“姨母,清菀只是口干,身上除了點汗,沒有大礙的,有勞姨母掛心了。”太醫(yī)連忙說道:“太后,請恩準老臣為姑娘把脈?!?/p>
楚穆炎喝道:“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脈治病!”太醫(yī)的手搭在了蘇清菀的脈搏上,一邊講解給他們聽:“蘇姑娘壯熱面赤,煩渴引飲,大汗惡熱,脈洪大有力,是傷寒癥,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不必擔(dān)憂?!边@位蘇姑娘可是嬌客,一場小病竟然引來這么多人來探望,他自然要拿出自己本事出來,“待老臣開出藥方,蘇姑娘自然可以化險為夷。”崔樂玉說道:“既然如此,趕快開出來吧,本宮看清菀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太醫(yī)答應(yīng)著,一邊寫出了藥方,交給身邊的小太監(jiān)去煎藥。楚穆炎臉一沉,雙眸冷冷掃視著這里的宮女太監(jiān),厲聲喝道:“你們是怎么做奴才的,連服侍一個人也服侍不好,要你們留下來有什么用!”皇上震怒,宮中的太監(jiān)宮女頓時噤若寒蟬,一瞬間跪倒一大片。
“昨日蘇姑娘帶琴走的時候遇上了雨,奴才便讓蘇姑娘在沉香亭中躲雨,許是那會兒著了涼。”一個聲音從不起眼的角落里面?zhèn)鞒鰜?,正是高暢?/p>
楚穆炎冷笑著踱步走到他的面前,狀似無意地踩上了趴在地上的手,聲音如同冰窖里面?zhèn)鱽恚骸澳氵@個狗奴才,單單讓她躲雨也不會這樣著了涼,你居然還把你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你算是什么東西!她對你笑一笑,你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崔樂玉怒道:“把他拖出去,給我打死這個不分尊卑的東西!”
當(dāng)即就要兩個太監(jiān)要把高暢拖出去,蘇清菀讓沐晴扶她起來,她趿了木屐,搖搖晃晃跑了過去,差點打了個踉蹌,崔樂玉見她這樣還要逞強,不免心疼,責(zé)怪道:“你要過來做什么,好好休息去!”蘇清菀拉著崔樂玉的手要晃了晃:“姐姐,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他怕是規(guī)矩還不熟悉,找個老師傅重新教教他也就行了!”
“清菀,哀家知道你心腸好,可是這個奴才絕對不能輕饒!”崔太后聲音大了起來,瞥了左右一眼:“還不趕快把人拖出去!”“姨母!你不是跟我說過不知者不罪嗎?”蘇清菀眼眸水汪汪的,轉(zhuǎn)眼又開始求起了崔太后,“清菀不過就是受了點傷寒,清菀保證三天就好好的?!?/p>
崔太后心里明知她是這樣胡攪蠻纏,想要放過那個小太監(jiān),終于松了口:“那就打三十大板,留他一條命!”“姨母,您要是一板子下去,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清菀豈不是犯了罪過了?”蘇清菀溫言軟語求著情,青絲如絹披在身上,星眸似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二十大板!”崔太后見她這樣說,拗不過她的意思,總算退了一步?!耙棠福痛騻€十板好不好?姨母,你向來是最疼清菀了。姨母——”蘇清菀鍥而不舍撒著嬌,楚楚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注視著崔太后,“姨母,這個懲罰不過就是形式,能讓他記住便好,他要是記不住您就算打死了他也沒用是不是?姨母,你是念佛的,慈悲為懷嘛,佛祖一定會保佑姨母長命百歲的?!彼贿呎f著,一邊學(xué)著她念佛的樣子雙手合什,讓人看了忍俊不禁,再冷酷的心腸也會融化。
楚穆炎的臉色早已冷若冰霜。一眼間正好和蘇清菀的目光對個正著,蘇清菀眼角微挑,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看起來竟然格外扎眼,自己當(dāng)初要不是心軟,她早已是自己的了,可是他卻放過了,現(xiàn)下她居然有心情向他挑釁!
蘇清菀心中暗自生恨,她卻一分一毫也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來,她每次回憶起那天的屈辱就讓她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殺了他!這個敗壞德行的浪子!縱使已經(jīng)過去了,可是她根本就忘不掉,每每回憶她就覺得惡心!她曾經(jīng)這樣求過他,她是那么的卑微地求他放過她!
“你愿意為他求情,哀家又怎么忍心拂了你的面子,就打十板子好了!”崔太后見蘇清菀這樣說,顯然是不忍心別人為她挨那么多的板子。“母后,此等奴才放過,兒臣擔(dān)心宮中會有不正的風(fēng)氣,以后各個宮里奴才疏于職守,做事偷懶,從此不再盡心盡力,兒臣只是希望大懲小戒而已?!背卵桌淅湔f道。她既然這樣對他,他又何必顧著她的感受?一個小太監(jiān)居然能夠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位,卻從沒有留位置給他,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心情!若是她曾經(jīng)想過,那也過去了,現(xiàn)在她的心里肯定在恨著自己,如果恨也是一種分量,那他不妨讓這份恨意再重一些,他也不在乎了。
“皇上是執(zhí)意如此嗎?”蘇清菀問道。楚穆炎輕笑道:“宮中比不得民間,家事即是國事,清菀也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不必朕來多說。”唇邊的笑容清淡,暗含著步步殺機?!盎噬辖鹂谡f家事便是國事,清菀不才,便來和皇上談?wù)劶沂??;噬系腔詠硪幌蚴且孕⑷手螄?,是不是?”蘇清菀的眼眸中閃爍著淡淡笑意,一顰一笑間盡是萬種風(fēng)情,千般嫵媚,低首回眸便引人沉醉不已。
“那是自然。俗話說仁者無敵,朕自認比不上上古堯舜,但是朕也能稱得上仁君。至于孝,百善孝為先,如果連自己父母都能忤逆,朕如何能夠做......”楚穆炎發(fā)現(xiàn)自己種了她的圈套,她的話明面是褒揚自己,實際上處處是陷阱。說仁,他說大懲小戒就是不仁;說孝,他自己曾寫過一篇《孝宗父皇賦》,她向崔太后求情,崔太后答應(yīng)了,他沒有答應(yīng)就是不孝。
他心中了然,飛快地瞟了她一眼,臉上不見怒色:“你贏了,朕輸了?!薄靶匙?,皇上寬宏大量饒了你,你還不趕快謝恩。”蘇清菀提醒他,向他使了個眼色。高暢匍匐在地:“奴才謝皇上恩典?!?/p>
崔樂玉與楚穆炎相處相處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故意刁難一個奴才,他此次發(fā)這么大的火,絕對不止為了正宮中風(fēng)氣,蘇清菀披上了太監(jiān)的衣服,雖然是不妥當(dāng),但也不至于動怒。為了消除他的怒火,死了一個太監(jiān)不算什么,但是她不能不考慮把蘇清菀留下是對還是錯。蘇清菀同她親如姐妹,可是她不一定事事告訴她,她這樣在皇帝面前爭鋒相對,到底是為了什么?而楚穆炎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男人的妒忌。蘇清菀對他守禮,不代表他就能控制自己的情愫。蘇清菀的美麗是人人目睹的,她雖然也是美人,但是比不了她絕代的風(fēng)姿。她以前曾經(jīng)對楚穆炎戲謔蘇清菀天姿國色連自己也心動了,看來心動不止是她,而是他。崔樂玉心中泛起莫名的悲涼。
“蘇清菀,朕今日可算是看清了你。”楚穆炎沉聲說道,口氣當(dāng)中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緒。蘇清菀見楚穆炎認了輸,提了許久的心中終于落下大石,剛要開口,眼前一黑便暈倒在楚穆炎的懷中。
楚穆炎準備放下她,心里頭又不舍得,對著高暢說道:“去敬事房領(lǐng)板子吧?!备邥硲?yīng)了,躬身退了出去。崔樂玉眼睜睜地看著楚穆炎抱著她放在床上,用手掖了掖被角才起身,他的目光沒有在蘇清菀的臉上對滯留一眼,但是他的動作說明了一切。崔太后目睹在眼里,心頭明白了。怕是蘇清菀披著太監(jiān)的衣服被楚穆炎看見,所以他今天一發(fā)現(xiàn)她受了風(fēng)寒便是發(fā)了如此怒火。蘇清菀,楚穆炎怕了對她上了心。楚穆炎對蘇清菀的感情絕對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這點動作看不出來,她就白在深宮里面呆了這么多年。只是崔樂玉未必能夠看得透。一個女人嬌寵久了,她總會忘記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比如說,七出之條。她專寵已久,自己的丈夫移情別戀,心里頭怕是不舒服吧。
“過幾日就會有新人進宮,皇帝的事情,你自己還是得看開點。普通尋常人家的男子也能納個三妻四妾,更何況是在這帝王之家?今天不是清菀,但是明日也會有別的什么人。你難道還要天天置氣嗎?”崔太后不滿地低聲訓(xùn)斥,說道,“你身為皇后,要的就是氣度。你難道還要指望皇帝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如果你不還不明白,你當(dāng)初就別來做這個皇后。”崔樂玉聽見崔太后語氣的不滿,垂首道:“臣妾明白了?!薄澳氵€不明白。在宮里,男人的情愛都是虛的,只有地位才是實的。你自己做好自己本分,有哀家在這兒,誰也廢不了你這個皇后。”崔太后沉下臉,眼睛飄向她隆起的小腹,“你現(xiàn)在管好自己肚子,趕快生下一個孩子才重要?!?/p>
為什么蘇清菀一過來什么都變了!楚穆炎不愛她了;連太后也心思也偏向她,說的是別人家的女子,何嘗不是暗指蘇清菀?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輩子只愛她一個,可是太后要讓自己看開,自己怎么可能看得開!恐怕這些日子,蘇清菀一過來就籠絡(luò)了太后的心了,自己這么多年沒有辦到,蘇清菀輕輕松松地就辦到了,心思城府還真不像她表面上表現(xiàn)的那么簡單,他們一家人都被她騙了。
崔太后見她的臉上有怨懟之色,心里明白她對她所說的這些話不滿,也沒有多言,話已經(jīng)說白了,她自己明白不了就怨不得別人。她冷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蘇清菀,蘇清菀!
沐晴略有些恐懼的看著崔樂玉。皇后的表情,好可怕呢!
崔樂玉優(yōu)美菱唇笑著,眼睛里面帶著寒意,吩咐沐晴好生照顧她才離去。
太醫(yī)院的藥送進來了,送來的不是以前的小廝,是高暢,沐晴有些吃驚,瞧了瞧蘇清菀還在睡著,便低聲問道:“小暢子,怎么是你送藥過來的?”高暢笑道:“太后已經(jīng)把我賜給了蘇姑娘,要我以后好好跟著她,蘇姑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才在敬事房領(lǐng)了一頓打,但是十大板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么大傷,他那么艱難的日子都挺過來,沒道理這樣挺不過去。僅僅用十大板就可以留在她的身邊,多好!高暢私心覺得自己這十大板挨得值。
“蘇姑娘的燒還沒有退下來。你的運氣可真好,要不是碰上蘇姑娘幫你,你的小命就留在皇宮里面了。”沐晴換著手巾,嘴里面嘖嘖贊嘆,“你說,書讀的多就是不一樣,我見皇后娘娘也未必有蘇姑娘這樣的口才呢。人家說,蘇姑娘是鄉(xiāng)下的出來丫頭。可是她的母親可是才女,教出來的女兒怎么可能跟鄉(xiāng)下的丫頭一樣?!?/p>
高暢笑笑不語,吹著熬好的藥湯,心想著:“等涼一點,蘇姑娘喝藥的時候就不會燙著了?!碧K清菀聽見耳邊有人在說話,一睜開眼睛是一張放大的人臉,她定了定神,才看清楚是沐晴,她長長吁了一口氣,作勢拍了拍胸口:“離我這么近做什么,嚇死人了?!边@丫頭,摸透了她的脾性是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
“蘇姑娘,起來喝藥吧?!备邥扯酥鴽龊玫乃帨哌^來,輕聲地對蘇清菀說道。蘇清菀見高暢端過來,她雙手接過來,看了看黑色的藥湯,一手端碗,一手捏著鼻子一口氣就把藥給喝完了,然后她還得意洋洋地說:“我告訴你們,這樣喝藥就不會苦了。小暢子,你怎么過來了,還有,你的傷還疼嗎?”高暢笑著接過碗,不在意地說道:“不過就是十大板,一會兒就熬過去了。對了,太后已經(jīng)把奴才賜給蘇姑娘了,奴才一定會盡心保護蘇姑娘,再也不會犯以前的錯誤了?!碧K清菀笑著擺擺手:“人總會生病的,你也不必全部怪在自己頭上。我不是淋雨了嗎,又不是你的事情?!?/p>
高暢點點頭,說道:“蘇姑娘能夠不怪罪奴才就好了,奴才也不奢求蘇姑娘能夠原諒奴才,只是希望蘇姑娘能夠留在您身邊服侍便好。”蘇清菀淡淡一笑便應(yīng)了,心里頭另有隱憂:“楚穆炎這次分明是找他茬的,要是留他在宮里面,保不準有一天會被他給打死,帶他出宮去好歹能避開楚穆炎?!毕惹笆请[隱約約的感覺,現(xiàn)在她是確切的知道楚穆炎想要得到她!可是,她對他的恩寵一點也不稀罕,他要臨幸的話,就臨幸別人,不要臨幸她就好,她根本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糾葛。即便是這樣的糾葛,也是命運的捉弄。
她先前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她的確被他所感動,她長大成人從沒有一個男子會這樣奮不顧身地護著自己,她吻上了他,是她先是越了界限;其后的發(fā)展便是身不由己。她害怕這一切被崔樂玉知曉會怎樣,楚穆炎曾經(jīng)邪佞地對她說崔樂玉如果看見自己的妹妹勾引自己的丈夫,這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楚穆炎沒有把話說給崔太后聽,證明這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她要在此之前,一定要表明她對后宮的位置沒有眷戀之意。他的外表是儒雅的,可是他的內(nèi)心是陰冷的,當(dāng)他要攻擊一個人就會不惜一切來抓住這個人的錯處。
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辦?難道真的要再次求他放過自己?蘇清菀不愿意。他的性格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她說出的話該怎樣收回去?萬一不小心被他抓住了痛腳便是好好的把她嘲弄一番。
她先前對他是有一點愧疚,可是現(xiàn)在她一點愧疚也沒有,她現(xiàn)在就想親手殺了他!
這場病來得急,去得慢。崔太后派人琮云姑姑來探望她幾次,也帶來了不少珍品補品;崔樂玉雖然一如既往對她親密,可是蘇清菀還是感覺有什么不一樣,她看著自己的眼光是溫溫柔柔的,可是不經(jīng)意總會有一道寒光。蘇清菀明白她已經(jīng)變了,久在深宮里面,人總是會變的,特別是久居高位的人,心性總不會一直停留在以前。
“沐晴、高暢,我們?nèi)ビ▓@里面打賞花吧。”蘇清菀的病好了一點,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去吹吹風(fēng),待在浮碧軒里面實在是令人憋得發(fā)慌,“小暢子”三個字念著念著她就忍不住笑出聲,索性叫回了他的本名。
高暢說道:“姑娘有興致去花園里面賞花,我們肯定要去的?!?/p>
御花園中的時令鮮花早早盛開了,空氣中漂浮著流動的暗香,泥土中也有著膩人的香氣,不知名的小鳥在林間歡快地婉轉(zhuǎn)歌唱久久不絕。蘇清菀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身份,她放開自己的心情在御花園中奔跑著,放聲地歡笑著,明媚的笑容連陽光也比不上。
蘇清菀被憋久了,所以她決定拋棄一切的煩惱,先放開懷抱享受今日。雙腳跑上了九曲橋,出了一身的汗,跑著跑著,蘇清菀跑不動了,拿出手絹替自己擦汗,不經(jīng)意間手一松,手中絹帕被風(fēng)吹走,飄向了橋下,橋下有三個人正準備往橋上走去,蘭花絹帕不偏不倚地飄到了其中一個人的頭上。
蘇清菀先是愣住了,隨后便拎著裙擺往橋下跑,沐晴和高暢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認命地跟著她跑過去。
蕭玄謹和陸少陵下朝,楚穆炎便留他們倆議事,順便讓他們一游御花園,耳邊聽得女子歡快地笑聲,楚穆炎記得宮里的女眷說話是屏聲息氣,不曾有過這樣放肆的人,女子的手帕從橋上飄下來,正好蓋在蕭玄謹?shù)哪樕?,潔白的帕子繡著一株蘭花,蕭玄謹捧著手帕仔細地瞧了瞧,稱贊著:“配色相稱、針腳細膩,美哉!不知是哪個宮女的?”楚穆炎不以為意,當(dāng)即笑了起來:“要不朕把這名宮女賞賜給你如何?”蕭玄謹?shù)挂矝]客氣,大大地鞠了一躬:“恭敬不如從命?!比吮阃qv不再行走,等橋上的女眷跑過來才發(fā)現(xiàn)這名快樂的女子是蘇清菀,蘇清菀見到他們?nèi)诵性屏魉阈辛硕Y儀,笑著對蕭玄謹說道:“蕭大人可否將清菀的手帕還給小女子?”說話可一點也沒客氣。
楚穆炎的笑容淡去。她今日換了一身淡綠色的對襟襦裙,用簪子挽了一個凌虛髻,耳邊兩側(cè)是水滴狀的墜子,脂粉未施,回眸一笑便是傾倒眾生,便是簡簡單單的妝扮也掩飾不了天香國色,是那么的婀娜多姿。他心里開始懊惱對蕭玄謹說的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