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菀摔門而去的那一刻，楚穆炎心里悲傷，思緒千回百轉(zhuǎn)，以往的畫面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她是真的動了心，他不希望蘇清菀恨她，然而所說的話讓她越來越遠(yuǎn)。

楚穆炎心痛得無法言說，捏緊的拳頭重重擂在了桌案，桌案的奏折有些蹦了起來，桌面在顫抖著，江休從外面聽見楚穆炎捶打東西的響聲，一見楚穆炎正在用力地捶著桌面，嚇得“噗通”跪地，不停地磕頭，勸道：“皇上，您要打就打奴才吧！是奴才伺候得不好！您不能這樣傷了自己的身子！”說著左右開弓自己掌嘴。

楚穆炎幾步跑過來，指著不遠(yuǎn)處的桌案，目光是那么悲哀，凄涼地笑了：“你說，我為了這個皇位，所做的事情，到底值得不值得？”“皇上您忘了，您小時候跟昭儀娘娘說過要造福一國的百姓，開創(chuàng)盛世之太平?！背卵啄晟倬秃芎脧姡r候走路不穩(wěn)，摔得再重，他也只是氣得跺腳，從沒有過今天的神情，如今他問自己說為了皇位，做了那么多到底值得不值得，心中是后悔了。

“你說，朕要是不當(dāng)這個皇帝，是不是要比現(xiàn)在快活些？”楚穆炎慘然一笑，“玩弄權(quán)術(shù)，對討厭的人虛以委蛇，卻唯獨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不能說出真心話?！薄盎噬夏汕f別這么說，昭儀娘娘最大的愿望就是您能登上九五之位，您這樣說，她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呀！”江休這才了然，原來蘇清菀才是皇上傾心相愛的女子，居然要為她萌生了退位之意。

“呵，昭儀娘娘！朕登上皇位居然還是昭儀娘娘。朕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封母妃為皇太后，你說，這個皇位要來有什么用？朕不要這個皇位，朕也不要當(dāng)這個皇帝！朕忍了這么多年，還得是忍下去！你能明白朕嗎？朕不要看見清菀對別的男子笑，朕一想清菀以后會嫁給蕭玄謹(jǐn)，朕都快嫉妒發(fā)瘋了！朕都沒有跟清菀光明正大的成親，憑什么蕭玄謹(jǐn)就行！朕一旦想起蕭玄謹(jǐn)會擁有她，朕恨不得將蕭玄謹(jǐn)剝皮才行！”楚穆炎厲聲說道，雙目通紅，壓抑許久的想法在這一瞬間全部給發(fā)泄出來，他為了討好崔太后，雖年年拜祭母妃，可一直沒有封自己的母親為太后；小太監(jiān)根本就不算是正常的男人，當(dāng)他看見她對別人笑一笑就會受不了；蕭玄謹(jǐn)是他信任的人，可他一旦幻想蘇清菀即將被他人擁有他就不能忍受！他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無用的男人。

他在湖畔半跪用衣袖為她擦干玉足的時候，他居然不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如果不是在白天，他幾欲要親吻了。還好，這個愿望達成了，可是他更舍不得她。

她正值青春年華，嬌俏、柔媚、活潑，還有一股倔強的性格，她喜歡了一個人，就會拋卻所有的矜持，只為討好他一人；而自己背負(fù)了太多，連他自己也無法承受，也不要把心里的苦轉(zhuǎn)嫁給別人。

江休重重磕頭，哭了起來，一哭就破音了：“皇上要是真的喜歡蘇姑娘何必為難自己，早早把她納入后宮，豈不是能夠朝夕得見了。”哭得聲音極其難聽，一副公鴨嗓直刺人的耳膜。

“后宮里面算計那么多，你以為朕會忍心至她于危險的境地？她對身邊的人從來不會有提防之心，朕擔(dān)心她會被別人利用。而且，朕聽琮云說，清菀寧愿毀了自己的容顏也不要進入后宮，你認(rèn)為朕舍得她把自己的容貌毀去？”楚穆炎發(fā)泄出來，心情也平復(fù)多了，他蹲著身軀，把摔碎的碎片小心的用手帕包好，遞給江休，“讓司珍房的人把這支修好，一定要完好無缺。”

“已經(jīng)摔碎了的東西，就算是無雙巧手修復(fù)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好無損，還請皇上明鑒?！苯菘嘈南鄤瘢盎噬险娴牟簧?，當(dāng)初就不該狠心摔碎了。這步搖不算價值連城，也算是舉世無雙?！闭f的是東西，點的是人。蘇清菀的確算不得一個好女子，可是她就是舉世無雙。

“好吧，朕答應(yīng)過清菀，去坤寧宮探望皇后，現(xiàn)在也該走了?！背卵渍f道。

楚穆炎的那些渾話說過就行，江休一見他如往常那樣恢復(fù)的平靜，心里的巨石落了下來，他當(dāng)時在昭儀娘娘的床前信誓旦旦地要護著楚穆炎，照顧好他，楚穆炎要是做了傻事，他將來有何面目面對在九泉下面對把小主子托付給自己的昭儀娘娘？

他是太監(jiān)，可是太監(jiān)也是有感恩之心的。

蘇清菀當(dāng)時由著性子對楚穆炎甩了最后一句話，聽著很有骨氣，可走出御書房她就后悔，但是她也不能折回去再求他，他的力氣真大，她的肩膀不是肉骨頭，楚穆炎又啃又咬毫不憐惜，她就害怕她的皮膚會被他咬出血......陰晴不定的家伙，寵著你百般遷就，萬般溫存，不要的時候就想著法的折磨你。她從御書房一直走到坤寧宮還是肩膀還是火辣辣的疼，她忍不住在心中腹誹楚穆炎是個衣冠禽獸，開始以為楚穆炎是力氣用的大些，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分明就是在報復(fù)她。

蘇清菀答應(yīng)會將楚穆炎帶到坤寧宮，崔樂玉就重新涂脂抹粉，穿衣裝扮，宮人們連忙將坤寧宮整理干凈。

崔樂玉第一次像發(fā)瘋似的摔東西，砸東西，看著誰都不順眼，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肚子，宮里人捏了一把汗，好在蘇清菀過來，勸住了崔樂玉，說自己請楚穆炎過來。在太祖那朝，后宮有個寵妃不經(jīng)通傳，私闖御書房，翻閱朱筆批的奏折，太祖大怒，派人將她亂棍打死，其實那位寵妃所睹的也不過就是臣子問安的奏折，活活打死是有不該，但也起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后來太祖干脆立下了規(guī)矩，明令后宮不得干政，蘇清菀雖深受太后的喜歡，可是她犯了祖宗規(guī)矩，不少宮人私底下以為蘇清菀肯定是有去無回的。

沐晴惴惴不安地守在大門口，就害怕蘇清菀冒犯圣上，高暢要進入御書房打探消息，可是御書房不是他這種人進的地方，才靠近就被長纓衛(wèi)給趕走。

御書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若非離得很近，是什么聲音也聽不見的。高暢豎直了耳朵等了半天也聽不見動靜，好不容易等到蘇清菀從御書房走出來，她一邊走還一邊揉著自己肩膀，模樣沒有大礙，他挺身上前，關(guān)心地問道：“皇上沒有把姑娘如何吧？”

蘇清菀沒有注意高暢過來，忽地聽見他問了這樣的問題，立刻臉色緋紅，支支吾吾著說道：“沒有怎樣。就是我又不小心開罪了皇上，皇上會不會來坤寧宮就不清楚了。對了，你怎么跟過來了？”

“御書房不是閑雜人等能過去的。我剛進宮的時候，掌事公公就跟我說過御書房......”高暢把原因經(jīng)過告訴了蘇清菀，“所以，奴才不放心，就跟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p>

蘇清菀對崔樂玉沒有防備的心思，她要爭寵這是要將自己置于死地，平日里的姐妹之情居然抵不上皇帝的恩寵，聽完這些心里不免生出寒意，還好高暢告訴她這些，她才明白楚穆炎不過就這樣咬了她，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原來是這樣子，也難為你能告訴我這些?！碧K清菀依然在笑，可是唇邊的笑容有些牽強，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歡快?！昂髮m的爭斗爾虞我詐，沒有幾個人的手上是干凈的。姑娘，皇后娘娘雖然待你至親，可是終究是后宮的人。后宮妃子們?yōu)榱松衔浑y免會使用些不正當(dāng)?shù)氖侄?，你自己也要?dāng)心?！备邥骋馕渡铋L地告訴她。蘇姑娘雖然是不懂皇宮的規(guī)矩，皇后娘娘明明知道這個時候皇帝在御書房，皇帝一般在晚上才臨幸后宮，她早上受了沈婕妤的氣，就讓蘇清菀去找皇帝，能來就是向沈婕妤示威，不能來她也沒有損失。

“我以后自己會小心的。”蘇清菀沒有想過這一層，雖然她曾經(jīng)有所懷疑有人向崔樂玉告密，說她和楚穆炎的關(guān)系不清白，但這個人不是高暢，就只有是沐晴了。崔樂玉把茶水灑在她的手臂上面，也有試探的意思，看看她是不是處子。躲過了這遭，可是崔樂玉對自己還是不放心，把自己往死路上面推，一點也不顧念姐妹之情。

她對楚穆炎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愛慕之情難以抑制，才會步步錯，可她并不愿意進入后宮，崔樂玉說共執(zhí)鳳印也不過是試探的一句空話。崔樂玉當(dāng)初認(rèn)為她救了楚穆炎一命是崔家的恩人，臨到自己身上還會想法設(shè)法地把自己當(dāng)槍使，這就是后宮的姐妹之情。

等蘇清菀來到坤寧宮，崔樂玉已經(jīng)熟悉完畢，身姿端莊地等著，待蘇清菀來了之后，崔樂玉眼眸中驚訝的眼神一閃而過，起身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道：“皇上怎么還沒來？你不是說他一定會來的嗎？”她不問她是否受了委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楚穆炎怎么還沒有到她的宮中，自己的生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蘇清菀不知怎樣向崔樂玉解釋這些，但聽得宮外有人在喊：“皇上駕到！”蘇清菀心情一松，崔樂玉喜出望外，她以為蘇清菀就算進的來御書房也不一定能將楚穆炎請過來，可是蘇清菀真的把他請過來了。

“嬪妾參見皇上。”崔樂玉準(zhǔn)備行禮，被一雙大手扶住了，正是楚穆炎，楚穆炎說道：“你有了身子，行動不便，繁文縟節(jié)也就免了吧?！碧K清菀拜了下去，恭恭敬敬說道：“清菀此次闖了御書房，幸得皇上抬愛，不再追究過責(zé)。”

楚穆炎坐到了寢室的凳子上面，面色冷峻地盯著她，一直沒有開口。崔樂玉瞅了瞅蘇清菀，又瞧了瞧楚穆炎，輕聲說道：“清菀是為嬪妾才去御書房的。您要責(zé)罰就責(zé)罰嬪妾好了。”

“沈婕妤做事張狂朕也有所耳聞，但你既為六宮之首，便有權(quán)利管理后宮，難不成朕還要封一個貴妃幫你協(xié)理六宮之責(zé)嗎？動輒哭鬧成何體統(tǒng)！蘇清菀要進御書房，你非但不制止，反而攛掇此事，該當(dāng)何罪？”楚穆炎聲色俱厲，一臉的怒容。崔樂玉見楚穆炎今日的火氣不小，當(dāng)下也不敢說話，生怕惹惱了他。

“要說罪名，你是主犯，蘇清菀懵懂無知是從犯。朕前來，是看在我孩兒的面上來看你，否則朕就讓人把你這坤寧宮封起來。”楚穆炎森然說道，一點情面也不給，與平日里崔樂玉面前的他有著不小的區(qū)別，“從今日起，你禁足一個月，蘇清菀禁足一個半月，坤寧宮的門不許踏出一步。”

“嬪妾遵旨。”崔樂玉并沒有考慮這點，等楚穆炎說出來才明白他的確是生氣了，也不過就是禁足，想必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只不過，只是讓蘇清菀禁足一個半月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楚穆炎為了她連祖訓(xùn)也不顧了，酸氣又從心底泛起。

“蘇清菀，這宮里不是丞相府，你要是不適應(yīng)，乘早跟太后說要回相府，太后一定會答應(yīng)的。況且，過幾日朕要去行宮避暑，你要是留在宮里面，朕不一定能夠顧得上?！背卵桌淅湔f道，決意要把她給攆出宮去，離開這是非之地，也免得受別人的暗算。

蘇清菀跪在地下不說話，也覺得一直留在這邊會躲不開這宮里女人的爭斗，她也害怕時間越久，她會陷得無法自拔。“皇上，嬪妾會好好教清菀妹妹宮規(guī)禮儀的，請您恩準(zhǔn)她留下可好？”崔樂玉不甘心就這樣放她回去，用了一個借口讓蘇清菀留下，看看她在楚穆炎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

“你執(zhí)意要讓她留下，朕也不攔你，你務(wù)必好好教她宮里的規(guī)矩，若是再有差池，朕連你一塊罰，絕不輕饒！”楚穆炎說出了這話，威嚴(yán)的氣勢陡然增加。他說了這話，是防止崔樂玉再次利用她，先把丑話說在前面。

“清菀一定會好好學(xué)宮規(guī)，不給皇上以及姐姐增加麻煩。”蘇清菀輕輕說道，楚穆炎一看她這種任人折騰受氣包的樣子就一陣心酸，冷冷說道：“不給朕增加麻煩？你本來的存在就是一個麻煩?！背卵灼鹕淼溃皹酚?，你在宮里好生休養(yǎng)，不要無事生非，給朕惹麻煩。朕的國務(wù)繁忙，沒工夫理你們后宮的事情?！?/p>

“嬪妾恭送皇上?！贝迾酚窀Ａ烁Ｉ碜樱鹛K清菀，帶著些許歉意，眼神是那么溫和，“清菀，我忘記跟你說，這御書房白天是不允許后宮的人闖進的，我還以為你知道，說那些話只是哄我開心，沒想到你真去做了?；噬现挥性谕砩喜庞袝r間來到后宮?！?/p>

這話跟高暢說的一點差池也沒有，在她動念的那刻，她怎么沒有想過提醒她！蘇清菀心念急轉(zhuǎn)，便憤怒地說道，“姐姐，我早就見沈青不順眼，她算什么東西，不過就是憑仗了皇上的寵愛嗎？姐姐有了身孕，她算什么？只要姐姐爭氣，一舉得男，您的位置是穩(wěn)穩(wěn)的，憑她這個跳梁小丑能夠翻出什么滔天大浪？”

“說的是，只要我能夠生出皇子，她算什么東西，就算是生出了皇子，也是庶出，自己生出的孩子還得稱我為母后，稱她為娘娘，看她張狂不張狂?！贝迾酚褚宦犔K清菀這樣說，心中的火氣頓時壓下去不少，她伸手將腕上的玉鐲弄下來，送給了她，蘇清菀推辭道：“姐姐，你對我這么好，我為你出氣是應(yīng)該的。你何必對我這么生分。皇上說的對，清菀不懂宮規(guī)，給你找上麻煩就不好了，我還是先去跟太后辭行，過了禁足期我就離宮了。”

“你還沒有去過行宮是不是？行宮里面有很多溫泉的，經(jīng)常泡泡可以使肌膚細(xì)膩柔滑，而且那里還要一大片的湖泊，旁邊有蘆葦，皇上住在行宮，吃的魚都是從那里捉上來的，可新鮮了?！贝迾酚裥Φ?，“你這么愛美，真的不要泡溫泉嗎？”

“姐姐，你有身孕不能泡溫泉，你還讓我一個去嗎？再說了，皇上出宮，帶的后宮妃子肯定不止你一個，我又何必爭這些，我也不喜歡跟別人爭什么。”蘇清菀將手鐲放在桌案上面，雙手放在膝蓋上面決意不肯收。

崔樂玉突然笑了起來：“我倒是忘記了。你早已經(jīng)和蕭侍郎私定終身，要不要等你出嫁時你的嫁妝我送你。”蘇清菀笑了笑：“清菀多謝姐姐了。”蘇清菀的話言不由衷?，F(xiàn)在她跟蕭玄謹(jǐn)?shù)氖虑閭鞯梅蟹袚P揚，差不多人人認(rèn)為他倆已經(jīng)私定了終身，就差挑個日子成親了。

既然崔樂玉已經(jīng)對她心生芥蒂，她坐在這么也是徒增無趣，跟崔樂玉說了一些無關(guān)大小的事情就走了。

等她走出來，高暢的臉上帶著微笑，說道：“恭喜姑娘，皇上只是罰你禁足。”蘇清菀笑了：“是呀，不過禁足而已，好很多了。”

崔樂玉被禁足了，謝氏來后宮也沒有以往那么方便，托人送了一些嬰兒用的襁褓衣服鞋襪過來，一針一線都是她這個做外祖母的親手繡的，用的布料也是上好的綢緞，崔樂玉叫宮里過來陪她看這些物件，說道：“清菀，我記得你的手藝可不差呀，怎么沒見你送過我東西？”蘇清菀笑道：“宮里府里都張羅著，姐姐也不缺我這些小東西。不然，要是被舅母看見了，又是一頓挑剔，我可受不了了?！?/p>

在丞相府里面，謝氏動輒找她茬，簡直就是雞蛋里面挑骨頭，她所做的飯菜針黹也只有給舅舅表哥表姐，其余的人就不送了，現(xiàn)在崔樂玉出嫁了，蘇清菀的工夫也閑得多了，難免會懶惰一些，只做簡單的，稍微復(fù)雜些的就不做了。

宮中的人大部分趨炎附勢，一聽崔樂玉被禁足，新來的妃嬪請安就不準(zhǔn)時，沈青干脆不來請安了，崔樂玉也懶得理她，倒是張家的張美人天天準(zhǔn)時請安，這讓崔樂玉改觀不少，也讓蘇清菀不免對她刮目相看。

送走了趙婕妤，張曼芝也準(zhǔn)備告退了，崔樂玉便讓宮人喊她留下來，蘇清菀說道：“姐姐要留這位張美人，清菀就先走了?！币蛱蟮钠珢郏迾酚裨诖蟮钌厦嫣氐卦O(shè)了一個最前面的座位給蘇清菀，雖然不是后宮的女子，也足以證明她在太后心中的位置。

張美人的背影的確跟她有些相似，蘇清菀也沒有放心上，只是聽說這位張美人的圣眷沒有沈青那么多，但也是后宮炙手可熱的人物，還這么謙遜，這讓蘇清菀不由得欣賞起來。

“你去吧?！贝迾酚翊饝?yīng)道。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崔樂玉現(xiàn)在榮寵不再，要拉一個妃嬪做幫手也是應(yīng)該的，她作為一個局外人，總是不能老是摻和到這后宮里面去。只是見那位張美人做事圓融，縱然有皇帝寵信，也不見沈青找她麻煩，也算是個聰明人，崔樂玉這邊謹(jǐn)守妃嬪本分，兩方不得罪，別人也抓不住她的痛腳。

禁足不能四處跑也好，她就把時間花在練琴上面，雖然不能一日千里，也比以前有了長進，每次心煩意亂彈一下，高暢就會在旁邊提點，說彈琴要平心靜氣，心緒不安彈不出好曲子，蘇清菀總會在一旁安靜地聆聽，指法不對的時候他再提點幾下，一個學(xué)得認(rèn)真，一個教得認(rèn)真，彼此間頗有默契。

今天學(xué)的是古曲《平沙落雁》，以舒緩的節(jié)奏和清麗的泛音開始，描繪了秋江上寧靜蒼茫的暮色，煙波浩渺的洞庭湖邊，一群大雁從遠(yuǎn)天飛來，在空中盤旋飛鳴，彼此間相互呼應(yīng)的鳴叫聲漸息，斜掠著繞洲幾圈，三五成群地找東西吃，遠(yuǎn)望去，沙岸、水波、落雁已經(jīng)沉沉睡去。

“姑娘的琴藝進步這么大，也不算白費太后當(dāng)日的苦心了。”琮云姑姑從外面進來，輕拍著手掌贊道。蘇清菀含羞笑道：“是高暢教的好，我這么徒弟總不會丟了他的面子?！备邥骋宦犔K清菀當(dāng)著別人的面這樣夸贊他，有些不好意思，擺著手說道：“如果不是姑娘聰明，奴才也是教不會的。”

“姑姑前來有何貴干呀？”蘇清菀笑著請琮云入坐。琮云笑而不答，蘇清菀就讓高暢沐晴退出去?！芭敬舜吻皝硎欠罨噬系闹家馑蜄|西給姑娘的?！碧统龅牟綋u正是楚穆炎摔碎的那支，摔碎的芍藥花瓣用羊脂白玉雕成，比之前更加雅致。蘇清菀的秀美的面容多了羞澀之意，臉頰飄上了兩朵紅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想楚穆炎怎么讓琮云送過來的，她以為他盛怒之下摔碎的自然會扔了，他還找司珍房的人修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