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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皇后在一旁突然開口道:“拖下去便莫留活口了,如此不知輕重的人,留著也無甚作用?!?/p>
殿前失儀,本就是一樁大罪。
私自面圣,更是留不得。
皇后的話并非沒有道理,甚至應(yīng)當(dāng)是順理成章。
可皇上聞言,卻又突然改了口:“罷了,朕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樣的女人,不要命也要來吵鬧?!?/p>
皇后皺了皺眉,并不再多說什么。
崔云暮看得暗暗心驚。
上一世,自己只驚訝于謝婉柔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卻沒注意到,帝后之間的暗流涌動。
自己姑母年輕是與皇帝二人確實(shí)算得上郎情蜜意。
可如今,二人卻只能做面上夫妻,早就已經(jīng)離心。
連帶著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如今也并未封為太子,甚至連個王爺?shù)姆馓柖紱]。
朝中有不少人,也有家中女眷被安排在宮中當(dāng)后妃,只怕是對皇后的位置,已經(jīng)虎視眈眈了。
今天皇上冷落皇后,又幾乎是同她唱反調(diào),只怕是讓不少人都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皇后失勢,與崔家的落寞,只怕也脫不了干系。
若是可能,崔云暮也想要幫她一把。
“帶上來?!?/p>
崔云凌冷冷開口,兩個官兵便一左一右地將女人拉到了秋水臺正中跪下。
“你是何人,究竟有何事,讓你今日擅闖秋水臺,可知這是掉腦袋的大罪嗎?”
“罪臣之女謝婉柔,叩見陛下!”
謝婉柔扯下了自己面上的面紗,將腦袋重重地叩到地上。
四周鴉雀無聲,卻已經(jīng)將視線對準(zhǔn)了崔云暮與蕭涇川二人。
崔忠面上已經(jīng)燃起怒火,眼見就要站起身為自己的女兒討回公道,卻被崔云暮一把按住。
戲還沒有唱完,不到自己辯解的時候。
果不其然,見崔家這邊無甚反應(yīng),蕭涇川只好硬著頭皮站起身,沖到中間,一腳踹在了謝婉柔的肩膀上。
布料破裂的聲音清晰,謝婉柔隨著倒下的動作,身上粗布麻衣也破開了一道口子。
布料之下,是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傷口。
像是被折磨得不輕。
崔云暮心中冷笑,若是謝婉柔不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的話,她倒是還有幾分佩服謝婉柔。
畢竟,能對她自己下手的人,心腸實(shí)在是狠得嚇人。
謝婉柔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口中哭喊道:“求您了,蕭大人饒過我吧,陛下,陛下救救罪人?!?/p>
“住手?!?/p>
崔云凌呵斥,給了一旁侍衛(wèi)眼色,他們忙上前將蕭涇川拉開。
蕭涇川惡狠狠道:“我已經(jīng)給你留了活路,算得上對你不薄,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擾我?!”
“究竟怎么回事?”
皇上看得不耐煩,眉頭微微蹙起。
蕭涇川忙不迭跪下道:“微臣有罪,先前聽信了這賤人讒言,使得微臣的發(fā)妻同微臣離心,如今更是一氣之下退了婚。”
“微臣查了很久,方才知曉一切都是她的胡言亂語,這才將她送回了怡紅樓中。”
蕭涇川確實(shí)改變了話術(shù)。
崔云暮略微挑眉,她倒是沒想到,這輩子蕭涇川長了腦子。
竟然將一切的罪責(zé)都推到了謝婉柔身上,他倒是也舍得。
只可惜,這出戲到這里可還沒有算完。
陳氏也從座位上沖出,手中的拐杖敲在蕭涇川身上:“糊涂東西,還敢在陛下與崔小姐面前丟人現(xiàn)眼,早知你當(dāng)初會將這賤東西帶回來,老身就應(yīng)當(dāng)以家法處置了你!”
“朕記得,前些日子崔將軍還說嫁女之事,后來便不了了之,莫非你口中發(fā)妻,便是崔家女?”
“是,微臣自知配不上崔姑娘,可是畢竟我們二人情誼如此?!?/p>
“皇后?!?/p>
皇上未置可否,沉聲道:“崔家是你母家,此事也算家事,你做主,朕懶得聽。”
順勢懶得聽,可皇上卻并無離開之意。
他只不過是將燙手山芋交給皇后而已。
皇后頷首應(yīng)下,冷冷掃過眾人道:“本宮不懂前朝政事,但是聽聞謝家已經(jīng)全數(shù)抄家流放,罪籍等同于賤籍,官員是不可救濟(jì)罪籍之人,蕭大人既然明知故犯,總該是被懲罰的,恕臣妾無能,不知如何處置?!?/p>
“且放一放?!?/p>
“母后,兒臣倒是知曉如何處理?!?/p>
大皇子冷不丁出聲,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連帶著崔云暮,都不可避免地看向?qū)Ψ健?/p>
上一世,并未有如此情況。
謝婉柔三言兩語就被人拖了下去,不曾公開審理,大皇子更是從頭至尾沒說過什么話。
如今......為何會生變?
崔云暮眉頭微微蹙起,卻也不好貿(mào)然開口打斷皇子的話,只能坐在位子上靜觀其變。
“兒臣覺得,這么些年,若是說官員們都不曾救濟(jì)過賤籍以及罪籍之人,應(yīng)當(dāng)也不可能。但從未有人鬧得如此之大,更是沒法懲罰?!?/p>
“倒是不如嚴(yán)懲蕭涇川,只當(dāng)是殺雞儆猴,讓天下官員都瞧瞧,救濟(jì)罪籍之人,會使何等后果,這樣一來,往后那些與罪籍之人有牽扯的,收受賄賂的,也會引此為戒?!?/p>
皇上挑眉,未置可否,視線卻落到了一旁飲酒的顧寒州身上。
“朕聽聞,逍遙王前些日子去了崔府,對此事有何想法?”
顧寒州面帶醉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還未開口,慧太妃便先道:“寒州,放肆,在陛下面前,你也準(zhǔn)備大不敬嗎?”
不等顧寒州開口,慧太妃繼續(xù)道:“皇上,寒州向來不懂這些事情,問了不也是白問,還讓他被百官笑話?!?/p>
“太妃,你倒是慣他?!?/p>
皇帝聲音冷冷,顯然帶著不快。
“罷了,既然太妃為你說話,你便退下?!?/p>
“臣弟覺得,大皇子之言也不無道理,確實(shí)應(yīng)當(dāng)嚴(yán)懲,方才能讓人引此為戒?!?/p>
顧寒州難得沒有聽慧太妃的話,輕笑道:“說起來,當(dāng)日臣弟也去了蕭府,還聽到了蕭大人自詡深情呢?!?/p>
皇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話:“蕭家與罪籍之人扯上干系,不可輕饒之,便罰俸一年,再讓蕭府之人,在家中閉門思過三月,陛下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