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抹完了香脂，稍稍回頭，眼波流轉(zhuǎn)過劉起和夏初，柔媚一笑。

劉起沒什么事，倒是夏初被她看得有點(diǎn)臉紅了起來，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呃......，那二月初六晚上龔元和怎么沒有找你？”

“誰知道呀?！奔t纓訕訕地道：“八成是看見喬公子了，倆人又較上勁了吧。自從倆人鬧翻了之后，見面總要爭上個高低，給姑娘添花臺要比誰添的多，喝酒水比誰喝的多，點(diǎn)姑娘也要比誰點(diǎn)的多。九姑娘偷著樂，說客人之間要都是這烏眼雞似的比下去就好了?！?/p>

夏初往前探了探身子，“喬公子？那是誰？可否詳細(xì)說說？”

“喬公子，就是城南那個玉商喬家的小公子呀，闊綽的很。以前與龔公子熟的很，經(jīng)常一起來蒔花館的?！?/p>

“你剛才說倆人鬧翻了，是因?yàn)槭裁茨憧芍?？?/p>

“當(dāng)然知道?！奔t纓放下手中的小木梳，轉(zhuǎn)過身來，眼中閃爍著女人談?wù)摪素詴r特有的神采，“那陣子，姑娘們閑時可沒少聊這事兒。”

喬公子名叫喬興立，是西京玉器商喬家嫡出的幺子，上面有兩個親哥三個庶兄，家里的生意有兄長們擔(dān)著，他今年不過十六歲，文不成武不就生意更是一竅不通，專司吃喝玩樂。

這喬興立以前是龔元和的朋友，龔元和手頭緊的時候時常問喬興立借點(diǎn)銀子花，每次都還，所以借得也順手。

去年深秋，龔元和賭錢輸了一大筆銀子，他娘知道了之后對他實(shí)施了一段時間的經(jīng)濟(jì)制裁，龔元和沒錢了就問喬興立借，一次便借了五百兩。

龔元和以為自己娘也就跟以前似的罰他兩天也就完了，可這次他娘興許氣狠了，制裁時間有點(diǎn)長，龔元和很快把那五百兩花光了之后只好再問喬興立借。喬興立見他之前的銀子沒還卻還要借新的，就不愿意了，兩人吵崩了。

可吵崩了也要欠債還錢啊，這喬興立就開始催債了，一直催到過年前，最后直接堵到龔家門口去了。

“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龔元和忽然跑去府衙反告喬興立訛詐，這一告竟給告下來了。官差拿了喬興立入監(jiān)，最后打了二十板子關(guān)了半個月，直到年二十九才給放出去。那喬興立吃了個啞巴虧，恨死龔元和了。”

紅纓吃吃地笑了笑，重新拿起梳子來慢慢地通著自己的發(fā)梢，“據(jù)說，這反告訛詐的事是龔公子的姑父也就是吳大人給出的主意。吳大人許是被家里的母老虎鬧的不行了，才出了這么個損招。龔公子那五百兩是不用還了，可往后也沒人敢借他錢了，現(xiàn)在都開始偷家里東西當(dāng)了?！?/p>

夏初緩緩地點(diǎn)著頭，提筆在喬興立這個名字下劃了條線，想了一會兒問：“你剛才說，二月初六晚上喬興立也在蒔花館，是嗎？”

“對呀，那天晚上喬公子就在我房里的?！?/p>

“在你房里！”夏初的聲音都提高了八度，見紅纓詫異地看著自己，才緩了緩情緒，“那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什么時候走的，你還記得嗎？”

“什么時候來的我不知道。那天最先伺候喬公子的不是我，是柳鶯姐姐。后來龔公子來了之后點(diǎn)了柳姐姐陪著，九姑娘這才讓我去伺候的。到我房里......，大概是剛過戌時吧。”

“喬興立那天先找的柳鶯？”夏初的眼睛亮了亮。

“嗯。喬公子是柳姐姐的?？?，柳姐姐喜他出手闊綽待人溫柔，輕易的不肯讓別人接。”

“龔元和出事前后喬興立在你房里嗎？還記得當(dāng)時都在做什么？”

紅纓靜坐著讓丫鬟給她盤發(fā)髻，垂目想了想道：“喬公子一直在我房里。至于做什么......”她瞄了夏初一眼，笑道：“還能做什么？喬公子酒量不好，沒一會兒就睡了，我也樂得自在，便也睡了。龔公子出事......，我是聽見有人叫嚷才醒過來的，醒來還以為自己發(fā)了什么噩夢，然后就聽見院里有人說殺人了，這才徹底驚醒過來?！?/p>

“你醒的時候喬興立還在房里嗎？”

“喬公子醒的早些吧，我起身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打了簾子往出走了。”

“他當(dāng)時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沒看見。喬公子后來沒再進(jìn)屋，等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了。也沒給打賞銀子，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槌鍪聡樦恕Ｂ犝f喬公子出手大方，我看也不過如此?！?/p>

“聽說？”夏初抓了她話中的詞，“也就是說，你以前沒有與喬興立接觸過？”

“沒有，那天是頭一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