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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抱著師傅給她的一本厚厚的《法華經(jīng)》,水無憂皺著眉頭,走過了大殿她住的小房間,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
師傅說,她要在兩天之內(nèi)背下來這段經(jīng)文。師傅說,如果背不下來,就要到清思堂里跪上一天一夜。
她也記得前兩天大師兄才告訴過她,靜思堂是孟峰最可怕的一個地方,她不要去那里。
繞過了竹林,她沿著曲折蜿蜒的石塊小路向前走著,直到走到了一個虛掩著的月亮門前。
推門而過,在她的面前竟然是一潭湖泊,一道彩虹橫貫于湖上。而湖面上是云霧繚繞般的淺淺的霧氣在盤旋著,升騰著,飛舞著,像是仙女的在展著白衣般的美麗。湖水粼粼銀白色的泛著光芒,只在湖中間的一處,水面是碧綠如染的,但及至腳下湖邊的時候,水則變得清澈透亮,不見小魚,只有幾粒圓潤的石子泛著光芒。水面映著她小小的身子的倒影,還有群山隱約的影子,猶如一幅水色天成的畫卷。
找了塊稍是凸起的地方,水無塵坐了下來,一字一字的讀著經(jīng)文,及用心的記了起來,也不知這樣過了幾個時辰,她感覺自己能背下了些許,便把經(jīng)文放在了手邊,站起了身來,雙手后背,綠紗的小身子挺得直直的,扎著朝天鬏的小腦袋,努力的學(xué)著大師兄教她時的樣子,把每一個字都咬得極是清楚的圍著湖面,轉(zhuǎn)起圈來。
想是背得差不多了吧,她竟沒有想到,自己能背下來了,歡快的跳了好高后,雙輕快的落在了地上,然后隨意的跳著,舞著,就像是她曾經(jīng)見過的美麗的小蝴蝶般的無憂。
就在她舞了許久的時候,她看到不遠(yuǎn)處竟有一株紅梅被人丟在了離她不遠(yuǎn)處,樹林和這一潭溪水之間。
“你從哪兒里來的呢?”
拾起了那一枝梅花,小嘴里喃喃的念道。
“師父說過,萬物皆有靈性,當(dāng)無喜,無憂,無爭,無仇,無礙......”一邊念叨著師父唯一教過她的一段話,她一邊把那株寒梅栽到了剛剛她坐過的地方。
“是不是要給你澆點水???”
她爬在地上,雙手托著腦袋看了許久以后,才想起來無塵師傅曾經(jīng)給寺里的樹澆過水。
起身走到了池邊,她竟沒有發(fā)現(xiàn)在池中的霧靄間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在半空中飄著。只是用她的小手想要掬起一汪水,去澆她的梅花,可是無論她怎么想要觸碰到水面,就在她以為已經(jīng)把手探進了水間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一絲的水滴也沒有沾上。
“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湖面上自己小小的影子,無塵不是很明白,卻也只得放棄了努力,起了身,她看見三公子已經(jīng)跑到了她的近前,轉(zhuǎn)著身子,圍在她的身邊,吱吱的叫了兩聲。
“三公子,我們?nèi)フ宜伞!?/p>
歡快的跳著,無憂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別來無恙。”
水面間的那個白色的身影,顯了身形,對也和他一樣飄在了半空中的庚桑子說了一句。
“想不到你竟收了這么一個小的徒弟。”
當(dāng)稚嫩的女孩的聲音驚起了湖底的他的時候,他一開始有些心煩,后來聽到她稚聲嫩氣的讀著《法華經(jīng)》的時候,竟閃過了好奇,在這孟峰之上,怎么會有這么小的孩子,難道這里的人沒告訴過她,湖底鎖了他這樣的一個妖物嗎?
“云煞,等你災(zāi)消難滿,自可沖破符咒,化龍而去。
俯下了身,云煞伸出了一指,以指腹摩挲著小丫頭剛剛種下的那株梅花。
“這是我八百年來,第一次觸碰到這個世界?!?/p>
庚桑沒有說話,踏足于這片幻象之上,只見不遠(yuǎn)處一綠一白的兩個小身子正匆匆的向這個方向而來。
沒有離去,只是隱去了自己的身形,雖然眼前的云煞不過是以念為形的幻象,根本沒有任何的法力和力氣去傷害任何人,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是誰?”
無憂看著那個蹲下身正在她的那株梅花邊的白衣人。
“你又是誰?”
“我叫水無憂,對了,我也是靈洮?!?/p>
“噢,我叫云煞。”
“你也喜歡它嗎?”
水無憂低頭看了一眼躲在她腳邊的三公子,她知道只有三公子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才會緊貼在她的腳尖處。
“三公子,不怕,大師兄說,壞人和妖怪上不來孟峰,所以大哥哥是好人噢?!?/p>
一邊說著,水無憂一邊把竹桶里的水倒入到了梅花枝的根部。
“三公子?!”
云煞忽然間的大笑了起來,看著小丫頭腳邊怯懦的白狐,想著那曾經(jīng)一瞥過的妖艷到了極至的九尾狐貍,他卻沒有想到,一只小小的尚未除去野性的小狐貍竟敢叫三公子,這是誰人起的這么個名字,不得不說,太有創(chuàng)意了。
“三公子是嗎?”
伸手拎起了白狐,竟只是一只一歲有余的狐貍,身上僅有些佛氣,其余的什么都沒有,連個尾巴也較其它的狐兒小了些尺寸,竟也敢叫三公子。
“放下,放下,”
女孩放下了手里的竹桶,唯恐怕狐兒受了傷,幾乎含著哭意了。
把已經(jīng)在他的手上抖成了一團的小狐貍丟在了一旁,(可憐的云煞啊,那是被氣的?。]了揮手,云煞向后退了一步,不再逗弄她。
把三公子抱在了懷里,仔細(xì)的檢查了一翻,無憂才放下了心,再次提起竹桶,站在了梅枝的旁邊。
“它是活不了的。”
云煞早就在她要種下梅枝的時候,就看到這枝梅花是斷了根也斷了氣的,斷難再活。
“是嗎?”
小心的從桶里捧起了水,唯恐沖掉了那枝上那幾枝梅花,輕輕的把水灑在了梅枝的根部,一次又一次的,把每個方向都澆到了。
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竹桶的銳利的尖角劃破了她的手腹,浸出的一小滴鮮血順沿著傷口融入到了水中,也隨著清水浸潤到了梅花的枝干。
難得這里能來個喘氣的,云煞坐了下來,看著女孩擺弄著那株梅花。他開口問道。
“庚桑子是你的師父?”
“是啊,師傅很厲害的,可以駕云,大師兄說師傅還能給無憂治病了??墒牵阒罒o憂得了什么病嗎?”
“是嗎?”
云煞看了眼低頭正擺弄著泥土的女孩,她那半張可見的小臉蛋可是紅潤如桃,竟也不是凡塵之屬,像是有幾分脫俗的模樣,看來這個女孩也不簡單。
“無憂不知道,問師傅,師傅也不告訴無憂?!?/p>
翻身坐了下來,把小狐貍抱在了懷里,她復(fù)又拿起《清靜經(jīng)》。
“你也住在山上嗎?”
“是啊,也~~~住!”
“那你會背《清靜經(jīng)》嗎?”
“不會,背它何用。”
“師傅說要背的,我教你吧,一句一句的噢,好嗎?”
她想像大師兄那般的厲害,竟然讓她發(fā)現(xiàn)一個這樣的人,無憂高興而且是含著期盼的對云煞說道。
“好嗎?”
云煞看著她的那雙純靜的眼,竟說不出不好,別扭的點了點頭。
“那你可要聽好了噢?!?/p>
水無憂抱著《清靜經(jīng)》,一字一頓的朗讀了起來。
云煞的眼角飄過了云霧,那里已經(jīng)不見了剛剛的身形,只有一層層的霧靄升騰,還有的就是只有他才看得見的八卦大陣,鎖著他的元神以及身軀在湖底。
還記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八百多年的時光就在這彈指一揮間,像是被忘卻了般。
那時,庚桑隨他的師父一起在海外云游之時,他一時起了貪想,化成一道人模樣,與他們師徒二人同行。
原想乘其不備之際,將二人吞噬入腹,奪了二人的天靈。
卻不想路上他卻偶然間得知大禹劈山的神器---戰(zhàn)斧竟然在庚桑的師父的手中。,他從庚桑師父的乾坤袋中偷得了戰(zhàn)斧,又為一己之欲,劈開了華山,造成生靈涂炭,也使得華山之下鎮(zhèn)著的妖孽逃出生天。
那一場濤天的禍?zhǔn)轮?,他被庚桑及師父囚于幻池之?nèi),他只能偶爾以魂魄化為人形,卻也只允許離湖寸余之地。而那神器戰(zhàn)斧一同華山之妖均被鎮(zhèn)于這毗陵孟峰的之下的寒潭之內(nèi)。
那是一處集十殿閻羅之法力結(jié)成的結(jié)界,每一日極寒之陰氣與極熱之地獄鬼火交替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