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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驪園一場宴,稷辰名聲天下傳。
此宴結(jié)束,回到驛館內(nèi),公主殿下少不得要有一場委屈萬分的哭訴。扶寧因?yàn)榭醋懔艘粓龇勰莩?,心情恁好,一逕地好言寬慰,待將公主服侍睡下,轉(zhuǎn)回頭,卻不見了扶襄。
月掛中天,清輝幽涼,月下人仰首與月對望,玉立婷婷,纖姿如柳。
“阿襄,這邊的月亮和我們越國的月亮可有不同?”扶寧裊裊娜娜走了來,螓首俯她肩頭,昵聲打趣。
扶襄沉默了足有半刻鐘之久,方緩緩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p>
“怎么突發(fā)這樣的感慨?”
“阿寧,我們這樣的人,身逢亂世,屬強(qiáng)者,還是弱者?”
“強(qiáng)者與弱者,無論是誰,都須相對而論罷。”扶寧也舉眸看月?!翱v然強(qiáng)若左丘無儔,定然也有他的無奈與力不能及,不是么?倒是你,打回路上,就見你神色似有不對了呢,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為何心神不寧?為何莫名悵然?為何?個中答案,竟是她自己也未想明白的。
“難道......”扶寧邪氣一笑?!半y道是在擔(dān)心明日游山那個南蘇開吃你豆腐?”
扶襄淡哂,“他的目標(biāo)不是我?!?/p>
“目標(biāo)不是你,并不妨礙暫且是你,男人們的逢場作戲都要比女人來得入戲,抽身卻更容易,姑且不管這南蘇開用意在哪里,他既然拉你作陪,你也須小心支應(yīng)吶?!?/p>
“在云國的家主面前,他國為質(zhì)的質(zhì)子質(zhì)女都與奴人無異,何況質(zhì)女的奴婢?在師父最新的命令到來之前,我們除了卑微順從,別無他法?!?/p>
“別無他法,也就且走且看罷。南蘇開是四家家主中最似最狂放實(shí)則最難定性的一個,行事真真假假,撲朔迷離,與他過招,當(dāng)頗有樂趣?!?/p>
“聽阿寧的語氣,似乎很希望和他交手呢?!?/p>
扶寧似真還假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他找得是阿襄,不是阿寧?!?/p>
“尋個恰當(dāng)時機(jī),我將他讓給你如何?”
“如此就多謝了?!?/p>
二人相視大笑。
以她們肩負(fù)之責(zé),若為人發(fā)現(xiàn),即是死罪一條。在這刀尖起舞的歲月,容她們?yōu)樽约簩ふ移痰臍g樂。
一夜無事過去,翌日一早,會館的門便被叩響,來自于南蘇府的紗賬香車停駐門外,恭候扶姑娘。
事已至此,無須多做推辭,扶襄稍作收整后便要踏上車去,街頭處赫然拐來一隊(duì)車駕,雖然恪守低調(diào),仍難掩格局恢弘,那輛楠木雕花的雙駕車轎上,玄色車簾繡金線飛隼,正乃左丘家族標(biāo)志。
“快去通報(bào),我家家主大人親自來接稷辰公主,速速迎接?!鳖^前高頭大馬上的壯漢昂首道。
扶寧美眸含笑,皓腕撫鬢,上前一福,“這位兄臺是在和誰說話?”
“我......”壯漢面紅耳赤,氣勢登時矮了半截?!罢埞媚锓A你家主子,左丘家主接她上路?!?/p>
“多謝兄臺。”扶寧柳腰款擺,進(jìn)門通稟。
一儒袍文士帶馬到了壯身之側(cè),笑道:“左馭,那位姑娘很貌美罷?”
壯漢眥目一瞪,“葉先生這是什么話?”
文士意味深長地笑嘆,“這越國的來人,倒都是個人物呢?!被厣袷枕g,與另一雙點(diǎn)漆黑瞳不期而遇,怔了怔?!斑@位姑娘,有何指教?”
“閣下好生面熟?!?/p>
“在下并不認(rèn)識姑娘?!?/p>
扶襄莞爾,“奴婢也不認(rèn)識閣下,只是仿佛在哪里見過?!?/p>
“敢問姑娘芳名?”
“閣下不認(rèn)得奴婢。”
“哦?”文士失笑?!斑@倒奇了,姑娘說見過在下,卻......”
“知秋?!苯鹁€飛隼迎著晨光躍動,轎門打內(nèi)推開,左丘家主正坐中央,淡聲道?!皢具@位姑娘到近前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