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心里各有計較，但林秋沒空考慮那么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永勝小區(qū)5單元903

“小文，你......”林老太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肉，囁嚅了半天，把想說的話又吞了下去，“......你多吃點?！?/p>

她昨天為了這個話題排練了一下午，大清早地又特地做了一桌子女兒愛吃的菜，但真正到了要問詢的時候，話到嘴邊卻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嘉文早就注意到不對勁了，媽昨天晚上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就吞吞吐吐的，現(xiàn)在在餐桌上又表現(xiàn)的這樣反復無常，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告訴她。

她看向埋頭干飯的林秋，對方回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林秋知道這件事對于林老太和姐姐來說都是大事，林老太有所斟酌也實屬正常。但現(xiàn)在看到她遮遮掩掩的樣子還是多少有些糟心。平時那么風風火火的一個人，如今說起話來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她瞇起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又記了一筆楊旭國的帳。

反復了三次沒能說出想問的話，林老太糾結(jié)之中簡直顯得坐立不安了。

張嘉文觀察著林老太的表情，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太了解自己媽媽了，只有這個時候，什么事情都喜歡一力承擔的林老太才會向她袒露完整的事實。

她放下筷子握住林老太的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林老太深吸一口氣，嘴里發(fā)出蚊子一樣的哼哼聲：“你和楊旭國怎么樣了......”

“什么？”張嘉文只聽到了無關(guān)緊要的部分，“和誰怎么樣了？”

林老太皺眉看向她，仿佛在責怪她不認真聽自己說話。

張嘉文眸色沉靜如水，仿佛沒有什么事能撥動她的心：“我和誰？怎么樣了？”

“嗨呀，”林老太心里也著急，干脆一閉眼把話全說出來了，“昨天楊旭國可能是賭輸了來我這要錢來著，我就想問他對沒對你動過手，還有就是他賭博，要是找你要錢你別給?！?/p>

林老太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但女兒遲遲沒有反應，她悄悄睜開一只眼睛偷瞄她。

“這樣啊......”張嘉文頓了頓，鴉羽一樣的睫毛垂下來擋住她眼中的情緒，沒人能確定她到底在想什么。

氣氛一時凝滯住了，林秋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樣，自顧自地補充道：“昨天要不是我在，恐怕你就得去ICU照顧滿頭紗布的老林了?！?/p>

“那倒沒有那么嚴重，就是......”林老太一邊瞪著林秋一邊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媽，這件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好的?！?/p>

她淺淺地笑著，輕拍林老太的手，仿佛只是在談?wù)撘粋€在普通不過的小事。

林秋怔了一下，把碗放在一邊，眉梢微揚向身邊看去。

注意到她詫異的表情，張嘉文伸手摸摸她的頭：“乖，你在這陪媽吃飯，”她拿起外套，“飯菜很好吃，謝謝媽，但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p>

林秋驀地抬眼望向?qū)Ψ?，神情由詫異轉(zhuǎn)為震驚。

她在姐姐身上感覺到了沉沉的死氣......

“哎，你去哪啊這孩子，你心里有沒有點數(shù)啊，他本來就不是什么老實人到時候?qū)δ銊邮衷趺崔k??！哎，你別走啊——”林老太起身想拉住她，卻被她躲掉了，看著她腳步急匆匆地出了門。

林老太沒抓住女兒，急得直在門口拍大腿，她轉(zhuǎn)頭抱怨林秋：“你也是的，怎么不知道攔著點你姐姐，她就這么走了，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林秋舔了舔唇，事情好像開始變得復雜起來了。

姐姐剛剛的反應看著不像是對楊旭國的作為毫不知情，更像是在隱瞞。

還有她身上濃重的死氣，難道她......和自己一樣是重生者？

林秋瞇起眼睛，腦中回蕩著昨天謝白對自己的承諾......

什么是“在合理范圍內(nèi)單獨處理”？

當時她只覺得那是對她親自動手了結(jié)楊旭國的默許，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并不止于此......

“我的錯我的錯，”林秋夾起碗里的雞腿放進嘴里大嚼特嚼，看起來對眼前的事情滿不在乎，“我看現(xiàn)在你也別亂想了，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有問題自己會解決的，你只需要支持姐姐的決定就好了?！狈凑莻€畜生無論如何也活不了太久了。

林老太卻火了，她把拖鞋抄起來拿在手里：“讓我勸離的人是你，現(xiàn)在又說別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什么兩邊倒的墻頭草嗎？”

林秋自知理虧，連忙從座位上跑開：“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一把年紀了別天天打打殺殺的哎呦！”被矯健的林老太一拖鞋拍在了屁股上。

她郁悶地癟癟嘴：“那對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誤導你的......”

確實是她太冒進了，實在是關(guān)心則亂。

林秋向廚房跑去：“我這就將功補過！”

她翻出飯盒，利索地盛了飯菜進去，沖倚在門口的林老太諂媚一笑：“別生氣，我這就替你去打探敵情?！?/p>

林老太黑著個臉：“算你還有點良心，還有別給我打探什么敵情，你把飯放小文家就趕緊回來，別到處問東問西的惹你姐姐傷心?！?/p>

“遵命！”林秋敬了個禮拎著飯盒就跑出去了。

林老太又目送她離開，瞧著一桌殘羹暗暗嘆氣：“這都是什么事啊?！?/p>

張嘉文從林老太家出來后臉色一直不太好，開著車一路上連打了三個電話，眼中滿是欲來的風雨。

林秋打了個車跟在她后面，努力回憶著有些模糊的記憶，她漏掉了什么......

張嘉文回到家正打算關(guān)門，門縫里忽然伸出來一只蒼白的手。她嚇了一跳，拉緊門把手的同時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摸向玄關(guān)處的棒球棒。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