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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上七點整,餐廳電視機(jī)里自動播放起了晨間天氣預(yù)報。
沙發(fā)上,韓宇星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電子鐘,又看了看空蕩的餐廳大堂,方才嘆了口氣兒。
翻身下了沙發(fā),韓宇星趿拉著拖鞋從值班室里走出,直奔十里香餐廳的后廚。
廚房每一天晚上下班之前,員工都會認(rèn)認(rèn)真真清掃一番。
上面的規(guī)矩是如此,大概也生怕監(jiān)管部門的不定時抽查。
五年了,韓宇星拿起消毒柜子里的一把刀,遞到眼睛跟前兒仔細(xì)地瞧了瞧。
刀刃鋒利,閃著寒光,隱約也能夠從刀刃之中看到一張英俊白皙的面孔。
臉頰上精氣神兒十足,但卻仍舊有些憔悴。
韓宇星將刀輕輕捏在大拇指與中指之間,穩(wěn)健如同捏著一張輕如薄翼的紗紙一般。
刀把揚空一拋,在頭頂閃現(xiàn)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來,鋒利的刀落下之時,仍舊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乇豁n宇星捏在了大拇指與中指之間。
這是韓宇星在后廚這五年來練就的本領(lǐng),切菜的小功夫不得了,趕上餐廳忙的時候,韓宇星一個人頂?shù)纳鲜畟€幫廚。
只是,韓宇星膩了。
打從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韓宇星就陰差陽錯地進(jìn)了渤海市這家十里香餐廳。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按理來說他也該升職加薪,不是領(lǐng)班就是坐辦公室的領(lǐng)導(dǎo)了。
可現(xiàn)實卻是,韓宇星五年的時間里一直在后廚做幫菜,偶爾能接替一下上廁所的大廚師掌掌勺。
但,這五年的時間里,韓宇星別的本事沒學(xué)會,但掌勺的基本功倒是在老廚師那里學(xué)到了不少。
甚至,連同整個十里香餐廳上上下下職員的脾性格都摸索地了如指掌。
盡管如此,韓宇星仍舊是后廚一個不輕不重的小幫廚。
正出神兒之際,外面餐廳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閃進(jìn)門的男人第一眼便望進(jìn)了后廚,目光落到了韓宇星身上。
隨即,男人的臉色便暗淡了下來,說道:“韓宇星,都幾點了,還不趕快準(zhǔn)備廚房用具!”
韓宇星一愣,隨即微微斂眸,從廚房門走了出來。
男人一愣,隨即低頭看了眼韓宇星手中的刀,后退了幾步,顫抖著說道:“你你干什么?我是餐廳經(jīng)理,別胡來!”
韓宇星隨即一笑,將手中的刀別在了身后,說道:“經(jīng)理,您別誤會......”
經(jīng)理凄慘一笑,隨即便正色了起來,說道:“韓宇星,你來十里香餐廳時間也不短了,今天就收拾收拾東西去財務(wù)那里報個道吧!”
聽此,韓宇星一愣。
五年來心中的不滿頓時噴射而出,他盡職盡責(zé),雖然心中感到略略不平,但卻從未將這種情緒帶入到工作之中。
反倒是十里香餐廳,一直將他這個從未喊過冤屈的老實人踩在腳下,如同敝褸一般說拋棄就拋棄。
越想,韓宇星心中越是委屈,越是委屈,韓宇星的心中越是憤怒。
“為什么?”
經(jīng)理冷眼一笑,隨即說道:“為什么?什么原因你自己心中還不清楚嗎?你在后廚干了多少年本經(jīng)理就忍了你多少年,別跟我說你還想升職加薪什么的,后廚油水那么大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韓宇星?”
經(jīng)理一邊說著,一邊冷哼著走到了前臺。
韓宇星赫然愣在了原地,他滿腹的委屈,同時也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灰心。
“我韓宇星在十里香餐廳盡職盡責(zé),從未有過對不起工作上的事情!”
韓宇星將手中的刀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扔,隨即怒道:“老子在你們餐廳這么多年了,也膩了,也看夠了,今日不是你辭了我,而是我韓宇星炒了你們餐廳!”
說罷,韓宇星便在經(jīng)理那吃驚的表情下赫然走出了餐廳大門。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之內(nèi),韓宇星迅速找到了一份無門檻的快遞員工作。
每天每日的加班熬夜,日夜顛倒,身疲力盡之下都未曾讓韓宇星有過半點兒的后悔。
畢竟,這份快遞員的工作與十里香餐廳那閑散的工作想必,雖然累了一些,但還在心情暢快。
人生不是沒有轉(zhuǎn)折點,敢于從現(xiàn)在令人痛苦的圈子里跳出來,另一個重新開始的世界必定是另一番新世界。
只是,經(jīng)過一個月的連軸轉(zhuǎn)之后,韓宇星實在是有些堅持不住了。
感冒的病癥漸漸爬上了韓宇星身上,早上醒來便按時按點地拖著疲憊的身軀第一時間去公司報道。
報完道領(lǐng)完快遞件兒之后,便騎著二手的紅色小電爐兒,滿渤海市的大街小巷奔忙著。
接連著錯過了早飯跟午飯,眼看著就要錯過晚飯的空閑時,韓宇星的車上唯一只剩下了一個路程比較遠(yuǎn)的快件兒了。
快件兒只有巴掌大小,十分堅硬。
但是唯一讓韓宇星感到新奇的地方在于,手中的這個快件兒收件人姓名不詳,沒有聯(lián)系方式,更沒有個可以參考的字跡。
東城區(qū)所在的范圍,在整個渤海市之中也算得上是郊區(qū)了。
雖然每個城市的郊區(qū)都不大相同,但是,在渤海市的郊區(qū)可謂是人煙稀少了。
起初,韓宇星心中疑惑誰人能夠住在遍地工廠的東城區(qū),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如今的一些富豪大多對繁華大都市產(chǎn)生了膩歪心理。
能夠住在郊區(qū)的,也大多都是生活無憂,錢花不完的土豪。
想到這里,韓宇星便找了找手中的花名冊,看看有沒有專門跑東城區(qū)的同事。
畢竟韓宇星負(fù)責(zé)管轄的范圍也僅僅是市區(qū)的幾條線而已,若要是真讓他跑東城區(qū),想必路上花費的時候就夠他平日里多送三四個快件兒了。
想到這里,韓宇星的手指便停在了花名冊的一格上,隨即便按照后面的手機(jī)號碼打了個電話過去。
不巧,正是關(guān)機(jī)。
嘆了口氣兒,韓宇星順便看了眼手機(jī)時間,晚上七點半了。
咬了咬牙,兩個小時趕過去,若是當(dāng)晚真趕不回來的話在那便隨便找個便宜點兒的小賓館住下也還不錯。
韓宇星果真是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dá)了東城區(qū),很快便找到了一家頗為氣派的農(nóng)家樂。
剛剛走進(jìn)門,便發(fā)現(xiàn)里面似乎正在舉辦一個大型的泳池派對。
偌大的泳池岸邊,十來個美女相擁在一處拍照,現(xiàn)場的氣氛更是熱鬧非凡,令人困意全無。
這個時候,頭頂傳來一陣兒悶雷聲兒,聲音巨大,但似乎卻并未驚擾在場的香艷美女帥哥們。
混雜的音樂野心不小,似乎想要將一切世間的煩惱都吞噬掉,甚至是連同韓宇星這五年來的憋屈跟隱忍。
將目光從那烏云密布的天空中收回來,緊接著便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快遞盒子。
舉起手來使勁兒的搖晃了幾下,盒子之中發(fā)出的聲音辨別出來似乎是一個小鋼球。
韓宇星隨即看了眼那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快遞單兒,皺了皺眉之后便找到了現(xiàn)場的一位分倒著酒水的服務(wù)員小哥。
“嘿,哥們兒,你們這里有人買東西了嗎?幫我看看這個快遞是誰的好嗎?”
小哥似乎心情不大好,看了眼韓宇星遞過來的快遞,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在嘈雜的音樂聲兒中,大聲說道:“叔叔,您是來惡作劇的吧?誰家快遞單兒上不寫清楚啊!”
韓宇星頗為無奈,走的時候又被小哥塞了杯酒在手里。
許是現(xiàn)場的氛圍太過于熱鬧了,韓宇星連日來的煩惱似乎也在這躁動的音樂聲兒中卸了下來。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后,韓宇星便挑了個干凈的地兒坐了下來。
頭頂上的悶雷漸漸銷聲匿跡了,但是,大片兒大片兒的烏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慢慢壓低來了下來。
韓宇星只是覺得自己的胸口比以往分外的沉悶,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那杯酒的緣故,接連著整個腦袋也昏昏沉沉了起來。
在派對上耗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功夫,也未接到了一個電話,甚至連來領(lǐng)快遞的人也未見到一個。
正打算回去的韓宇星從地上站了起來,捏著手中的快遞盒卻在農(nóng)家樂之中迷了路。
沿著偌大的泳池找了幾圈兒仍舊未找到出口,心中正納悶之時,韓宇星剛剛路過一餐臺,只覺頭頂一暗。
隨之,一個人影兒便從頭頂上空壓低了下來,緊接著身邊一陣兒騷動。
最最倒霉的事情便落到了韓宇星的身上,硬生生地被一個從高空樓房窗口墜落的女人砸進(jìn)了泳池池水之中。
兩道人影兒雙雙跌進(jìn)泳池,那女人腳上的一雙紅色高跟鞋鞋跟又長又細(xì)。
慌亂之中,細(xì)長的高跟鞋鞋跟便蹬在了韓宇星的額頭之上,清澈的池水瞬間便見了紅。
韓宇星整個人被冰涼的水包裹住,十一月份的天氣,東城區(qū)又冷得比較早,池水便分外地冰寒入骨。
手中的快遞盒子在入水的那一剎那浸濕泡軟,韓宇星微微睜開眼睛,昏沉之中卻意外發(fā)現(xiàn)眼前仿佛飄忽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珠子閃著微弱的金色光芒,韓宇星感到好奇便湊了上去。
頃刻之間,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珠子忽而鉆入了韓宇星的嘴巴里,痛徹心扉的灼熱感不斷折磨著韓宇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