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眸光連閃，突然詢問道：

“張仵作，能看出人是什么時候死的嗎？”

張乾山：“昨晚?！?/p>

江瀾：“......”

一旁的于志看了眼江瀾的表情，當即會意。對張乾山道：

“頭兒的意思是，張大哥您能看出具體時間嗎？”

“那我得看看......”

張乾山剛才只是被尸體的死狀嚇了一跳，并不是害怕。

好歹是仵作，和死人打交道的時間，沒準兒比和活人打交道的時間都長，要是被一具尸體嚇住了，那未免貽笑大方。

他湊上前扒開趙貴生的眼皮，又將他的嘴給捏開。

查看了好一會兒，張乾山略微沉吟，隨后道：

“我觀這人，應(yīng)當是死在子時末，或丑時初附近。前后誤差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江瀾垂眸沉思。

張乾山說的時間，是夜里的一點左右，誤差半個時辰，也就是人死的時間，是夜里十二點到兩點之間。

他微微皺眉。

不是黑狼妖干的......

江瀾親眼所見，那黑狼妖一死，錢秀才一家就得了解脫。

就算那黑狼妖的手下，還有其他倀鬼，大概也會在他死亡時一同消散。

而他殺死黑狼妖的時間，大概是晚上的十點左右，也就是亥時中。

抬起頭，江瀾從兜里取出一塊碎銀。

“辛苦了，拿去買些酒喝?！?/p>

“誒，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張乾山一邊推脫，一邊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撐開。

江瀾：“......”

“都是干活的，沒有讓你白跑的道理，收下吧?！?/p>

說著，江瀾直接將那塊碎銀丟進那撐著的包袱內(nèi)。

“哎呀…你這…江小哥，哎呦......”

于志看不下去了，“張大哥你可快別哎呀了，你不要給我?！?/p>

“哎呀......江小哥，改日請你吃酒??！”

......

張乾山走后，于志才問道：

“頭兒，這看死人，本來就是他的活兒。就算你不找他，上頭早晚也得叫他過來看，何必給他錢呢？”

“上頭是上頭，我是我?！?/p>

于志沉思一陣，突然認真道：

“頭兒，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有點變了?！?/p>

江瀾一怔。

“哪兒變了？”

“變牛逼了！”于志興致勃勃，“之前你說話我還能聽懂，現(xiàn)在你說的，我都聽不明白了。”

“......”

“那就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p>

“牛逼，這句我也聽不懂！”

“我是讓你多看點書?！?/p>

“頭兒，你忘了？我不認字兒啊！”

江瀾無語。

“我去武威廳一趟，你該干嘛干嘛去?！?/p>

“成，我上青樓找個說書的，給我講講書?！?/p>

“青樓？”

“??？不對，不對！茶館！”

......

武威廳內(nèi)。

“倀鬼......”

陳和光來回踱步。

直到給江瀾看的都有點眼暈，他這才停下。

看著江瀾，陳和光道：

“你有什么頭緒嗎？”

江瀾微微搖頭，緘口不言。

見江瀾不說話，陳和光突然走到他面前。

“瀾兒?！?/p>

“嗯？”

江瀾下意識抬頭。

“你爹走后這些年，你說實話，陳叔對你怎么樣？”

“很好?！?/p>

無需回憶，江瀾脫口而出。

自從原身接了父親的班，陳和光對他可謂是百般照顧。

要不然，一個連品階都沒入的鎮(zhèn)魔衛(wèi)，想在這鎮(zhèn)魔司中，過得像他這般滋潤，可是不容易的。

陳和光面色復(fù)雜。

“佩刀給我?！?/p>

江瀾也不問為什么，直接將佩刀從腰間解下，雙手遞給陳和光。

“錚！”

制式長刀光亮如新，上面沒有半點污漬，刀面上映出陳和光半張臉來。

陳和光：“......”

“你擦了？”

江瀾點了點頭。

“不可使佩刀蒙塵，不是鎮(zhèn)魔司內(nèi)的規(guī)矩嗎？”

“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守規(guī)矩?！标惡凸鈱㈤L刀插進刀鞘，丟給江瀾，“你昨晚去哪兒了?！?/p>

“在家睡覺?！?/p>

陳和光笑了。

氣笑了。

“你個兔崽子，你在不在家，我還不知道嗎？昨日酒后，我令牌落在桌上，你都沒發(fā)現(xiàn)？”

江瀾一怔，他昨天回家之后，分明沒在桌上看到令牌。

陳和光伸手一掏，拿出令牌。

“我離開你家不到半刻鐘就折返回去了，你卻沒在家?！?/p>

江瀾扯了扯嘴角。

他還以為自己的計劃雖說算不上周密，但也不至于第二天就被揭穿。

可沒想到，百密一疏，竟是沒注意這令牌。

他還想掙扎一下。

“陳叔，我說我去青樓了，你信嗎？”

“你要有那兩下還好了，你真當我看不出來你是童子雞？”陳和光面露不屑，“說吧，那黑狼妖，是不是你動的手？”

“是我?！?/p>

江瀾靠在椅背上。

陳和光既然問了，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確定。

就算他狡辯，也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手法不錯啊小子，一刀斬首?！标惡凸獠[眼看著江瀾，“什么境界了？”

“練骨?！?/p>

“練骨啊，還......嗯？”陳和光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你再說一遍？什么玩意？練啥？”

“練骨?！苯瓰懠又卣Z氣，“二重！”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可能快三重了?！?/p>

陳和光猛地將腦袋湊到江瀾面前。

“來，大侄兒，你看著叔的眼睛，再說一遍，你是啥境界?！?/p>

“再說一百遍也是練骨二重?！?/p>

陳和光瞳孔劇震。

二十歲，練骨二重。

天才中的天才！

他虛度光陰四十余載，現(xiàn)如今也不過是練骨三重境。

“你什么時候入境的？”

江瀾沉默。

二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陳和光才站直身體，拍了拍江瀾的肩膀。

“算了，不問你了。有實力是好事，這么一來，就算你叔我哪天死在妖魔手上，下去也能和你爹吹吹牛逼?！?/p>

陳和光頓了頓，又有些疑惑道：

“你說你都藏了這么長時間了，怎么偏偏在這狼妖身上漏了呢？”

江瀾扯了扯嘴角。

他原本能不露的。

不過這樣也好，一直藏拙的話，也不是辦法。

現(xiàn)在和陳和光坦白，以后再斬殺妖魔，也就無需費心隱藏自己，擔(dān)心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

陳和光和原身的父親，是正兒八經(jīng)的生死之交。

所以江瀾也不擔(dān)心，在陳和光面前暴露實力，會有什么不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