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腰不好，坐下休息一會兒吧?！?/p>

葉瑾摁著趙翠蘭肩膀，沒見怎么用力，趙翠蘭就和小雞崽子一樣，怎么都站不起身。

這回趙翠蘭流出的眼淚才真摯了幾分。

“顧南枝！你這個小賤人！你到底想干啥？”

顧南枝打累了，這才搖搖晃晃站起身。

“分家！”

“不能！不能分家??！”

說到分家，趙翠蘭才真的慌了。

她也知道這個家完全靠著葉瑾撐著，葉瑾平時在地里掙一家子工分，還上山打獵。

他們一家子在西山村是有命的懶漢，卻能時不時吃肉開葷，全靠葉瑾。

要是分家了，他們一家還不知道要過什么日子。

“葉瑾！你就讓你媳婦這么作是不是？非要吧這個家作散了！不分家！老娘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還是不是人！”

葉瑾抿唇，臉色陰沉下來。

趙翠蘭有些得意地看了顧南枝一眼，她自信把葉瑾拿捏的死死的，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葉瑾你到底啥意思？你是不是要逼死你老娘！”

趙翠蘭又開始拐著彎的哭。

“我聽我媳婦的?！?/p>

葉瑾話一出，就連地上快要暈死過去的葉嬌嬌也掙扎著瞪大眼睛。

“不、不行！”

“你想把葉耀祖安排進(jìn)公社吧?！?/p>

顧南枝壓低聲音，趙翠蘭立刻抬起頭，惡狠狠瞪著顧南枝。

“你想干啥？”

顧南枝笑笑，“要是你不同意分家，我就去大隊(duì)告葉耀祖打牌賭錢，亂搞男女關(guān)系?！?/p>

顧南枝可不是胡說，現(xiàn)在那姑娘肚子比她的都大。

這個時代還有流氓罪，兩人沒結(jié)婚就有了孩子，這件事鬧大了，吃虧的是葉耀祖。

葉耀祖是家里的寶貝疙瘩，趙翠蘭全部的希望。

“你夠狠的，”她瞪著顧南枝，松了口，“分家也行，家里東西都是我們的，你們一點(diǎn)都分不著?！?/p>

“好啊，下午就讓村長來做個見證。”

顧南枝一口答應(yīng)下來，瞥了一眼主屋桌子上的一桌飯菜。

“現(xiàn)在還沒分家，那飯菜也有我們一份，葉瑾，端飯進(jìn)屋！”

顧南枝走進(jìn)破舊的柴房，身后是葉瑾推開主屋房門的聲音，還有趙翠蘭哭爹喊娘的阻攔聲。

大門開合，一陣灰塵順著門框撲簌簌落下，嗆人的很。

顧南枝環(huán)視一圈他們的小破屋，墻上只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窗，屋中光線暗沉，本來就不大的屋子，雜七雜八堆著不少東西。

葉家將他們的房子當(dāng)成倉房，屋中壓根沒有什么下腳的地方。

顧南枝被嗆的低聲咳嗽了幾聲，她抄起一旁的水盆，在地上撣了點(diǎn)水，勉強(qiáng)將炕上和地上的灰塵掃干凈。

“媳婦吃飯?！?/p>

葉瑾推開門，就見顧南枝拿著笤帚。

他快走了幾步，奪過顧南枝笤帚，粗著聲音。

“累壞我娃咋辦，別干活?！?/p>

態(tài)度可以稱得上強(qiáng)硬，一手端著碗，另一只手壓著顧南枝坐在炕上。

案桌上擺了兩個碗，大碗里是二米飯，大米和小米混合在一起，碗里還躺著兩個雞腿。

平日里這些飯菜是輪不到他們兩口子吃的，兩人只能吃喇脖子的粗糧，葷腥都瞧不見一點(diǎn)。

周圍安靜下來，隱隱有趙翠蘭的罵聲傳進(jìn)來。

什么白眼狼，什么兒子逼死老娘，什么難聽罵什么。

葉瑾當(dāng)做沒聽見，炕上那么大的地方，非要擠在顧南枝身邊。

“吃，餓著我娃，我打斷你的腿?！?/p>

嘴上厲害的很，兩根雞腿都夾到顧南枝碗里，葉瑾就著一點(diǎn)雞湯，大口扒飯。

顧南枝戳戳雞腿，忽然沒什么胃口。

“葉瑾，剛才我自作主張分家，你會不會不高興，那畢竟是把你養(yǎng)大的媽?！?/p>

顧南枝試探。

葉瑾把碗放在炕沿，“他們對你不好?！?/p>

他不是個傻子，只是因?yàn)槟屈c(diǎn)親情，甘愿奉獻(xiàn)，甘愿被壓榨。

之前他自己孤家寡人，咋樣都無所謂，現(xiàn)在不同，他有媳婦了，有娃了。

而且剛才在王二麻子門口遇見葉嬌嬌，她樣子明顯不對勁。

顧南枝膽子小，顯然是她哄騙顧南枝過去打胎的。

一想到自己差點(diǎn)失去顧南枝和孩子，他用力握緊拳頭。

“分了就分了，大不了我多給他們一點(diǎn)錢?！?/p>

看著如此生動的葉瑾，顧南枝又想到葉瑾為了自己慘死時候的樣子，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淚就落下來。

“哭啥？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保準(zhǔn)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老實(shí)待在我身邊，別他媽想著別的男人?！?/p>

“瑾哥，我......”

顧南枝哭的鼻頭都紅了，一點(diǎn)瞧不出剛才把人壓在地上打的模樣。

粗糙的大手抹去顧南枝臉上的淚，葉瑾手糙，摩的顧南枝臉頰通紅一片。

他有些無所適從的收回手，“你咋了，只要不哭，我命給你行了吧？”

“我餓了，誰要你的命?！?/p>

顧南枝錘了一把葉瑾的胸口，好像砸在鋼板上，葉瑾沒怎么樣，反倒是顧南枝，手生疼。

“餓了就吃。”

葉瑾一噎，把媳婦餓哭了，說出去簡直丟人。

他夾著雞腿大次咧咧懟在顧南枝唇邊，“吃?！?/p>

顧南枝點(diǎn)點(diǎn)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雞肉。

身旁男人忽然沒了動靜，顧南枝抬頭，發(fā)現(xiàn)葉瑾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

見她瞧過來，葉瑾嘿嘿一笑。

“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

他媳婦就和貓兒是的，小口小口吃飯時候都好看極了，想親。

“好看也不能當(dāng)飯吃?！?/p>

顧南枝把自己碗里另外一個雞腿扔到葉瑾碗里，“你也吃?！?/p>

見葉瑾又要把雞腿夾回來，她捂住碗口。

“我不想吃了?！?/p>

葉瑾這才三口兩口啃了雞腿，連帶著顧南枝剩下的雞腿骨也啃了一遍，一邊啃一邊說。

“你現(xiàn)在有身子了，等一會兒我和村長說說，讓他給你安排個輕快的活。”

這舉動在顧南枝眼中完全沒有必要，畢竟分到她頭上的活她也一點(diǎn)沒做，都被葉瑾包圓了。

上輩子她只要在家待著，或者去知青點(diǎn)給陸澤獻(xiàn)殷勤。

想起上輩子她的倒貼，顧南枝恨得牙癢癢。

她抿了一口水，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

“都聽你的?！?/p>

四個字讓葉瑾嘴角勾起，什么陰霾都消散了。

他手?jǐn)堉櫮现Φ难?，“跟我好好過日子，我讓你過得比村里女人都好。”

手放在顧南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