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點點頭，隨后把屋內所有丫鬟都叫了出去，一個個問話。

蘇月嬋急得坐直身，王管家出去問話，那她還何必扯這個謊？

又被江玉絕強硬按下，攬進懷里。

“急什么？且安心等結果。”

蘇月嬋腦子痛得快要爆炸，偏偏還要在百般忙亂中理出思緒。

她眼神疲憊，不如白日里清澈，蘇月嬋旁敲側擊著江玉絕的態(tài)度。

“王爺，奴婢今日之所以能跑出去找王爺，全靠她們幫忙?！?/p>

蘇月嬋神色躊躇，小心翼翼看向江玉絕。

“總不能虧待了人心，奴婢回來便給她們賞了銀子，還提了兩個一等丫鬟?！?/p>

江玉絕隨意嗯了聲，低頭看著懷內少女絕美病容。

“讓王叔從賬房支取就是。”

江玉絕今晚格外溫柔，像是某種補償。

王管家細細詢問了今天的事情發(fā)展，知道所有線索的關鍵點都指向李清薇以后。

他進屋回稟江玉絕，江玉絕冷漠道：“既然查到，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管家看了眼拔木雕花床內，江玉絕攬著蘇月嬋，仿佛萬事不管的樣子。

說看重蘇姑娘吧，王爺又冷冷淡淡，人病了也毫不在意。

說不看重吧，這大半夜的折騰這一遭又是為什么？

王管家滿是皺紋的眼角夾了夾，真是人老了哦，弄不清小主子心里頭的想法。

王管家認真看了蘇月嬋一眼后，就轉去后院。

后院。

今夜李清薇歇的格外早，生怕有什么壞事找上門，但她躺在床上好半晌也沒睡著。

王管家進來的動靜不大不小，傳在寂靜院子內倒也明顯。

江昱璟睡得正好突然被外頭的吵鬧聲吵醒，滿是怒容的甩開房門，瞪著王管家。

“你個老不死的！大半夜的瞎鬧什么！”

王管家神定氣閑，他笑了笑，直白說出自己來意。

不然他怕江昱璟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少爺，今日蘇姑娘院子出了點小差錯，老奴是想來找少夫人問問清楚的。”

江昱璟想到蘇月嬋清水芙蓉的樣子，怒火全部轉成邪火涌上腦門。

想到江昱璟從他手上搶走了蘇月嬋，邪火又演變?yōu)楦鼰胧⒌呐稹?/p>

“她出了事就來找薇兒？憑什么！”

江昱璟啐了聲，粗魯本性暴露，斜眼看向王管家。

“一個賤奴躍上枝頭，就想找主子的茬？”

李清薇站在江昱璟身后，低眉順目的，任憑江昱璟幫她出頭。

她悄悄掐了紅泥一把，暗暗瞪她，眼神往下人房的方向瞥去。

紅泥看了好半晌，才領會到自家少夫人的意思。

連忙找個空隙偷偷跑了出去。

王管家全程看完李清薇動作，他眉毛微抬，略驚訝江昱璟對李清薇的回護。

不過這都沒什么，反正王爺也沒下達一定要查清楚的命令，他大晚上跑一遭，也算全了王爺對第一個女人的心。

王爺這是完全上了頭，還是別有用意？

王管家一邊沉思，一邊被院子里的小丫鬟引到外廳里坐下，一邊不緊不慢回著江昱璟那些粗俗的市井話。

等江昱璟把起床氣發(fā)泄的差不多了，紅泥也小跑著回到李清薇身邊。

“少夫人，處理干凈了，沒有怨言?！?/p>

李清薇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張笑臉來應對王管家。

“王管家，這大半夜的來后院，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王管家放下茶盞，嗑在桌子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一聲，江昱璟心頭微顫，莫名被王管家身上這股氣勢嚇到。

他更用力瞪了回去，強裝膽氣。

李清薇拉了拉江昱璟，緩和當下緊張氣氛。

“少爺，等王管家說清楚?！?/p>

李清薇鎮(zhèn)靜看向王管家。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蘇姑娘丟了樣東西，老奴出來找找罷了?！?/p>

王管家臉上的笑沒變過一絲一毫，和李清薇目光相對。

“不知道少夫人知不知道？”

李清薇臉上的笑在聽見王管家說的話以后就有些掛不住了。

她下意識出現(xiàn)一瞬驚慌，隨后想到事情已經(jīng)完美解決，就又重新鎮(zhèn)定下來。

“這倒是稀奇，月嬋從前服侍我的時候也沒見她這么丟三落四的?！?/p>

李清薇眼神中透出寬容，“倒是勞煩王管家，大半夜的還要替她出來找東西。”

王管家搖頭，一番你來我往的虛偽客套結束，李清薇才讓王管家?guī)巳ゲ橄氯朔俊?/p>

王管家一看那具尸體，直接就定下是這個小廝偷竊后，畏罪自殺。

而蘇月嬋丟的就是那根她用來扎自己，從小廝身邊逃跑的銀簪子。

江玉絕聽完王管家回稟全部，看了眼懷里艱難呼吸的蘇月嬋。

蘇月嬋此時高燒徹底發(fā)起，靠在江玉絕微涼身體上，汲取著難得涼意，王管家的話她是進了左耳，連右耳還沒出就飄散掉了。

“你是想怎么做？”

江玉絕聲音冷冰冰，蘇月嬋只覺一盆冷水潑到頭上，倏地清醒起來。

她看向這個白天還在和她癡纏的男人，想起她第一次勾引江玉絕，想要他負責后得到拒絕。

想起自己說出李清薇是假病，他才趕在最后一刻來向李清薇要自己。

在他心里，更重要的仍然是情義，是和他從小長大的兄弟，留下的唯一一縷血脈。

更重要的是李清薇的尚書府嫡女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他的義子臉面，和他的臉面。

蘇月嬋咬了咬舌尖，品嘗到一絲血腥味。

蘇月嬋從未有哪一刻這么清晰的意識到，就算她知道了自己是被李翠蘭調換身份的真小姐，還殺了李翠蘭報仇，可在外人眼里，她只是個奴婢。

一個下人而已，哪怕和主子相提并論？

她垂眼，遮去眼中所有異樣，用自己最擅長的奴婢姿態(tài)回應江玉絕。

“奴婢一切都聽王爺?shù)模彼翢o停頓道：“這賊子今日偷盜妾身甚多財物，絕不止一根銀簪子，還請王爺再好好搜查下他房間。”

“看這家賊究竟都偷了奴婢多少財物?！?/p>

蘇月嬋一字一頓，她此時神色柔順，可眼里的火突兀升起。

江玉絕笑了，覺著蘇月嬋比他剛進來時美多了。

女人嘛，死氣沉沉的像什么樣。

他扭頭看向王管家，重復著蘇月嬋的話。

“王叔，還不替姑娘再去看看，那小賊究竟是不是膽子大到能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