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好歹是個奴婢，一個只比下人好一點的玩物。

要打要殺隨主子處置。

平妻則是等同主母的女主子。

何況江慕好原本是第一世家江氏長房的嫡女，其身份也就比當(dāng)朝公主差一點。

如今十姓世族雖不能像以前一樣呼風(fēng)喚雨，被皇權(quán)瓦解了不少勢力，但其根基深厚，即便是當(dāng)朝圣上也要忌憚三分。

原本以平西侯府的門第如何配得上和江家結(jié)親，如今還弄個平妻出來，這是把江家和江慕好的臉面恨恨往地上踩。

盡管是第二次聽了，江慕好還是為燕青樾那仿佛不值一提的態(tài)度，硌到了嗓子眼。

為了那個女人，他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當(dāng)朝有律法不能寵妾滅妻，但沒說妻子只能有一位。

抬平妻，差不多是民間約定成俗的事，可朝中有頭有臉的官員，有幾個敢真的抬平妻？

燕青樾卻為這個從北疆帶回來的女人再次刷新著江慕好的忍受底線。

“將軍這是心意已決了？”

江慕好依舊是進(jìn)來時的那副樣子，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此時的想法。

燕青樾皺著眉頭，顧忌著她身后的江家勢力，耐著性子放軟語氣。

“慕好，我不能失信于人。”

冰著一張病容，江慕好凝望著他：“這般說來，夫君可是有什么苦衷？”

聽她關(guān)切相問，燕青樾又找到了一點熟悉感。這才是他了解的為他是從的江慕好。

于是他的聲音更低沉，加上本來就有點粗糙砂質(zhì)顆粒感嗓音，就有一種沉重悲涼的蕭索氣息。

“戰(zhàn)場上戰(zhàn)事瞬息萬變，危機(jī)四伏。我初出茅廬，好幾次險入鬼門關(guān)。這一身的功績便是無數(shù)次出生入死得來?！?/p>

說著，他把鎧甲卸下，拉開衣領(lǐng)，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

老夫人看得觸目驚心，她捂著胸口兩眼濕潤。

“可憐我的兒了！受了罪了，受了大罪了！”

顫著手指輕撫，老夫人眼底全是疼惜。

燕青樾追憶起戰(zhàn)場上一幕幕熱血沙場的往事，整個人也有些動容。

“娘，正是因為如此，兒子才要娶念慈，給她一個正當(dāng)?shù)纳矸?。?/p>

說這話時，燕青樾的目光下意識避開江慕好。

他這么做對得起所有的人，唯獨對江慕好是有愧的。

可想到他能有命回來，多的是機(jī)會彌補，比起那些死在戰(zhàn)場上的兄弟，這點對不起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故作輕松。

她那么溫柔體貼，想必是會理解他的，以往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不會拒絕。

也正是他的不敢正視，錯過了江慕好眼底洶涌閃動的嘲諷。

不能失信于別人，就能失信于她嗎？

燕青樾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達(dá)成目的上，他繼續(xù)道出事情始末。

“念慈的父親，是當(dāng)時營地駐軍將領(lǐng)，曾照拂我頗多。有好幾次我?guī)讼萑腚U境，都幸得喬副將搭救。”

“后來一次，我們中了埋伏被敵軍包圍，是喬副將拼死救了我一命，他就死在我背上?！毖嗲嚅刑崞鹉羌氯圆幻鈧麘选?/p>

“喬副將臨終前托孤，我答應(yīng)了他要照顧好他的女兒?！?/p>

老夫人按了按眼角的淚點，感慨道：“原來如此，喬副將救了你便是我們燕家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大于天?！彼謩窠饨胶茫骸敖希蚱薇臼且惑w，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的夫君做一點退讓是應(yīng)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