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jìn)車后，石晴雪為難的說：“想要保下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就得把另一個給別人送養(yǎng)的兒子供出來的，我真是于心不忍。”

侯偉譏諷道：“你還信她那套鬼話？”

“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啊。”

“問題多了去了。那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她是王旭的共犯?！?/p>

“什么？”石晴雪瞪大眼睛，小心的將車駛出小區(qū)，“你是說剛才那些全都是王旭母親在演戲？”

“這老太太演技不錯，裝耳背那叫一個自然?！?/p>

“理由呢？”

“首先名叫馬娟的報案人嘴里就沒一句實話?！?/p>

“你懷疑馬娟沒被王旭強奸？”

侯偉刻薄的說：“那天晚上，王旭正忙著在那條小巷中弄他的白絲天使，哪有功夫去找老情人?！?/p>

“可是那條沾有王旭精液的內(nèi)褲——”

“內(nèi)褲應(yīng)該是馬娟本人的，至于王旭的精液，是他媽給馬娟的?！?/p>

石晴雪不加思索的說：“不可能！王旭被捕后根本就沒見過他媽，更不可能把精液傳遞出東山分局！即便是去上廁所，也有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根本找不到機會的?！?/p>

“我用你告訴我？只有一種解釋，王旭在被逮捕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p>

“對策？”

“就是王旭和他媽聯(lián)手馬娟演的這出戲?！?/p>

“等等，你讓我捋一捋?！笔缪④囃Ｔ诼放缘能囄簧希澳闶钦f王旭預(yù)料到自己遲早會落網(wǎng)，因此準(zhǔn)備了后手？”

侯偉冷笑著說：“這招是壁虎斷尾，用一起說不清楚的強奸案擺脫殺人的罪名。真是小看他了?！?/p>

石晴雪皺眉沉思，片刻后她說：“你如何證明呢？他們仨早就勾兌好了，只要咬死證詞不改口，和稀泥的策略大概率會成功?！?/p>

“想找突破口，王旭和他的老母就不用想了，他們娘倆是命運共同體，不會出賣彼此。”

石晴雪若有所思的說：“只能從馬娟身上做工作?！?/p>

“她知道的應(yīng)該不多，王旭和他的老母不可能把詳情告知馬娟這個外人。不過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發(fā)酵，馬娟肯定聽說過‘白絲天使’的案子，稍作聯(lián)想，她就能猜到為何王旭他媽會讓她咬死是在那晚遭到了王旭的強奸?！?/p>

“馬娟要是沒意識到這兩者的關(guān)聯(lián)呢？”

“她要真這么遲鈍，就幫她一把。”

“你有主意了？”

“你別打聽了，你是警察?！?/p>

石晴雪眨眨眼：“侯偉，我警告你不要做違法的事?！?/p>

“我比你懂?！焙顐ネ崎_了車門。

望著侯偉離去的背影，石晴雪憂心忡忡，可除了期許案件能迎來轉(zhuǎn)機，她別無他法。

————，————

“你聽說了嗎？‘白絲天使殺人案’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了?！?/p>

“不會吧？網(wǎng)上說沒抓住人啊?！?/p>

“是沒抓住人，但是抓住了兇手的孿生弟弟?！?/p>

“為啥抓住了弟弟呀？是哥倆作案？”

“不是，抓弟弟是因為找不到哥哥。他們是孿生兄弟，DNA一樣的?！?/p>

“哦，那這弟弟還挺倒霉的。這消息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我跟你說過的呀，我二舅家的小表弟在公安局工作?！?/p>

“忘了?！?/p>

“你這一天天的，我說什么你都不往心里去！”

聽著不遠(yuǎn)處像是情侶的年輕男女的閑聊，馬娟的心咯噔一下。這幾天或主動或被動，她刷到了好多有關(guān)‘白絲天使殺人案’的短視頻，說什么的都有，她都只當(dāng)個樂子看。不過聽了這對小情侶的對話后，馬娟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難不成那日期不是湊巧？

“還真是你?！?/p>

一旁響起的話語聲中斷了馬娟的思緒，她抬頭一看，發(fā)覺是一名英俊帥氣的陌生男人在看著自己。

“你跟我說話？”馬娟下意識的看向四周，廣場上沒多少人，大多和她一樣在享受午后陽光。

“你不記得我了？幾天前咱們在龍山分局見過?！?/p>

“啊......”馬娟認(rèn)出了此人，“你不是警察嗎？不用值班？”

“我還真就不是警察。我叫侯偉，是一名私家偵探?！?/p>

接過侯偉遞來的名片，馬娟稀奇的說：“原來還真有私家偵探啊?！?/p>

“對，幫人查查出軌、抓小三?！?/p>

“那你怎么跑龍山分局去了？”

“白絲殺人案啊，因為一些緣故，我也被叫了過去。”

“你家里人出事了？”

“幸好不是。我算是跟著瞎摻和的。”

馬娟點點頭。

侯偉在一旁坐下后并沒有主動說什么，只是瞇著眼悠閑的曬太陽。

馬娟忍不住問道：“那個‘白絲天使殺人案’的兇手被抓住了？”

“你聽誰說的？”

馬娟聳聳肩，“都這么傳?！?/p>

“還真不好說，是抓到了一個人。你不應(yīng)該問我啊，你應(yīng)該是最了解這件事的人?！?/p>

“我？”馬娟嚇了一跳。

侯偉玩味一笑：“如果那天你真的遭到了王旭的侵犯，他就不是‘白絲天使殺人案’的兇手?！?/p>

馬娟心虛的低下頭。

“你對王旭還有感情？”

“我對他？那就是個王八蛋！要是這輩子沒遇見他，我不至于過這么慘?！?/p>

“既然你討厭他，他闖入你家中侵犯你時，你怎么不反抗？”

“他一個大老爺們，我拿什么反抗？”

“依我看，你不是會任人擺布的性格。”

“你又不了解我！”

侯偉平靜的說：“的確是，不過你身上的紋身、好幾處疤痕，以及你打過的舌釘，這些都能證明你是個不懼怕疼痛的人。”

馬娟下意識的蓋住手腕上的紋身。

“據(jù)我打聽到的情況，你年輕時在街面上混過，是派出所的?？停蚣芏窔獙δ闶羌页１泔??！?/p>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我現(xiàn)在都快40了?！?/p>

“是啊，誰年輕時沒向往過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活呢？不過你上回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15天可就在去年年底，這才過去沒幾個月?！?/p>

“......你究竟想說啥？”

侯偉用講述事實的語氣說：“如果‘白絲天使殺人案’案發(fā)的那晚，你在家中遭到了王旭的侵犯，你絕不會順從他，更不可能身上連處皮都沒破。那晚你根本沒見過王旭?！?/p>

“......原來你不是私家偵探，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p>

“報假案和成為殺人犯的幫兇，孰輕孰重，我相信你拎得清。為了王旭他媽給的那點蠅頭小利，你就甘心被綁上賊船？”

馬娟低頭不語。

“我是為你好。如果王旭和他媽真得逞了，王旭在里邊蹲幾年就能出來。你覺得他重獲自由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什么？”

侯偉微微一笑，“他肯定會來找你敘舊?！?/p>

馬娟打了個哆嗦。

“我和這件事沒什么關(guān)系，王旭是死刑還是判幾年與我無關(guān)，我可以把這件事放下，安穩(wěn)過我的小日子。馬娟，你可以嗎？”

面對侯偉的問題，馬娟無言以對。

“現(xiàn)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一是翻然醒悟、及時止損，二嘛，就是執(zhí)迷不悟，賭王旭會不會念你的好。你們認(rèn)識多年，你應(yīng)該了解王旭的為人。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有我的名片，隨時打給我，我手機從不關(guān)機。再見?！闭f完這段話，侯偉起身離去。

直到再看不到他的身影，馬娟才收回視線，掏出方才揣進(jìn)口袋里的名片，看著上面印著的幾行小字。

馬娟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向左還是向右，將決定今后的命運。

“老娘打小就不會做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