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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綠蘿挺身而出,擋在黎昭面前,急切地解釋道:
“丞相大人,這一切與大小姐無關(guān)!是奴婢走投無路,情急之下才那么說的,您要懲罰就懲罰奴婢吧!”
黎昭毫不退縮地迎上裴岑之那仿佛能凍結(jié)一切的冰冷目光,冷靜地開口。
“是我讓她這么說的,裴岑之。你既然來了,就足以說明你和皇上之間已經(jīng)有了嫌隙。”
“若我在大婚前夜死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皇上都會認(rèn)為你在給他下馬威,故意違抗圣旨?!?/p>
裴岑之輕輕摩挲著手指上的玉扳指,玩味道:“你在用皇上來威脅我?”
黎昭微微一笑,眼神中滿是決絕。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噬腺n婚,既是恩賜,也是警示。相爺功高震主,皇上心中早有計較。”
“我們既然已被綁在一起,何不聯(lián)手破局?相爺想穩(wěn)固地位,我想治好雙腿,這合作,何樂而不為呢?”
裴岑之的目光深邃如淵,緊緊盯著黎昭,直覺告訴他,治腿絕不是她嫁入相府的唯一目的。
她一向恩怨分明,卻在剛剛面對母親的仇敵時,未下殺手,這顯然不是她的行事風(fēng)格。
她心中必有更深的籌謀。難道,若瑩背后還有人指使?
而這女人對他莫名有敵意,難道她以為自己是幕后黑手?畢竟,他剛剛帶兵收復(fù)失地,戰(zhàn)功赫赫。
但這種想法,對他而言,無疑是種侮辱。
希望她不會這么沒腦子。
他上下打量黎昭一眼,語調(diào)冷肅,“就憑你?”
她很清楚,他瞧不上她。
不,應(yīng)該是在這東陵,已經(jīng)沒人瞧得上她。
但這些,于她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現(xiàn)在重要的是,不管前路多艱難,她都必須得為無辜死去的將士報仇雪恨。
殺了若瑩不會一了百了,她背后的那股勢力才是真正的威脅。
方才出現(xiàn)的替身就說明了一切。
黎昭曾細(xì)細(xì)排查,灤平之亂中泄露軍情的嫌疑人只有兩個:
一是跟隨她五年的宋歸遠(yuǎn),二是裴岑之送到軍營“鍍金”的表弟李澤楷。
前者已經(jīng)戰(zhàn)死,而后者卻在那場戰(zhàn)役途中離奇失蹤。
種種跡象,讓她不得不把懷疑的目標(biāo)對準(zhǔn)那次大戰(zhàn)的最大受益者,裴岑之。
至于若瑩是不是裴岑之的人,還有待考究。
黎昭知道他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權(quán)臣,這種人最謹(jǐn)慎多疑,對任何人都難以深信。
于是,她當(dāng)機(jī)立斷,提出條件:
“相爺與扶清神醫(yī)交情匪淺,只要我的腿得以痊愈,我愿意成為相爺手中最鋒利的刀?!?/p>
裴岑之鳳眸微瞇,心中暗自冷笑,難怪她如此胸有成竹,原來早已備好了說服他的籌碼。
黎昭雙腿未廢之前,整個東陵無人與之匹敵。
她武功高強(qiáng),銀槍、飛鏢、長鞭樣樣精通,輕功更是令人望塵莫及,暗器使用得出神入化。
若非她一腔赤誠選擇投身廟堂,定會成為江湖上最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女殺手。
盡管他早已查明,黎昭如今內(nèi)力盡失,武功盡毀,但她既然能以此為條件,就一定不是說說而已。
裴岑之語氣中透露著幾分戲謔。
“做本相的刀,好人壞人都得殺,一生坦蕩的黎將軍,能做到嗎?”
黎昭眸光一閃,“相爺忠君愛國,所殺之人自是奸佞宵小?!?/p>
裴岑之勾唇一笑,語氣中難辨喜怒。
“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倒是讓人意外?!?/p>
見他轉(zhuǎn)身欲走,黎昭急切地說道:“今晚,可以帶我走嗎?”
男人眉梢微挑,“這么迫不可待想做本相的新娘?”
她垂下眼簾,臉色染上緋紅。
心里想的卻是,不管若瑩是不是裴岑之的人,只要她今日進(jìn)了相府,霜兒就再絕無機(jī)會代替她。
這是她唯一的辦法。
裴岑之自然不知黎昭在想什么,只是覺得這位曾經(jīng)的女戰(zhàn)神也會有害羞之時,頗為有趣。
深夜,丞相府內(nèi)。裴岑之抱著一個女子走進(jìn)寢院,隨后自己去了偏房休憩。
守夜的丫鬟目瞪口呆,連忙跑去稟報老夫人。
老夫人鄭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追問道:“此話當(dāng)真?可曾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回老夫人,那女子窩在相爺懷里,看不清臉,但氣質(zhì)出塵,二人看起來很是登對?!?/p>
鄭箐凝神片刻,突地笑了。
“好好好,不管是誰,只要能狠狠打黎家那癱子的臉,明日過后,我就做主讓岑之納為妾室!”
皇命不可違,但沒說他兒子不許納妾。
自從她兒子當(dāng)上丞相后,她仆人簇?fù)恚\衣玉食,山珍海味,可謂是一雪前恥。
走到哪里都是阿諛奉承,備受羨慕的日子才過多久,就被黎昭給毀了。
她甚至已經(jīng)能想象到以后世家大族貴婦們,天天拿她有個癱子兒媳來說事的場景。
于是,鄭箐已經(jīng)在腦子里構(gòu)思了無數(shù)個整治黎昭的法子,正好借此機(jī)會緩和與兒子的關(guān)系。
與此同時,在清榆院偏房內(nèi)。裴岑之并未入睡,而是正襟危坐在軟榻上,鳳眸中凝著駭人的寒光。
近侍嚴(yán)頌恭敬地站在屋內(nèi),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主子,還沒有消息,表少爺恐怕......”
裴岑之眼神一凜,嚴(yán)頌立刻噤聲。他冷冷地說道:“讓元齊盯緊那女人,本相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p>
而另一邊,將軍府瑤華苑內(nèi)。
一抹黑影突然出現(xiàn),床上的若瑩突然驚醒。下一秒,一只冰冷的大掌就緊緊攥住她纖細(xì)的脖子。
“她人呢?”
陰戾的聲音鉆入耳膜,若瑩被嚇得花容失色,艱難開口。
“回......主上,黎昭被裴岑之帶走了,她還斷了我的雙手,揚言要把我挫骨揚灰?!?/p>
男人手上的力道愈發(fā)加重,銀色面具下的額間暴起青筋。
又是裴岑之!
“廢物!不是讓你看好她,今夜我要將她帶走嗎?壞我大計,留你何用!”
眼看著脖子就要被擰斷,若瑩趕緊解釋。
“奴......奴婢并未收到主上消息,求主上饒命......”
男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隨后松開了大掌。黑色身影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撿回一條命的若瑩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憤恨低吼:
“黎昭!我要你不得好死!”
翌日,丞相府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裴岑之身為朝廷新貴,手握重權(quán),前來捧場的自然不計其數(shù)。
除了討好的,也不乏有來看笑話的。
畢竟,他如今的權(quán)勢地位,除了當(dāng)朝公主,無人能與之匹配。然而,他卻不得不娶一個雙腿殘廢的癱子。
饒是對方曾經(jīng)是聲名赫赫的戰(zhàn)神,也改變不了已經(jīng)淪為廢物的事實。
眼看著快要到吉時,送親的隊伍和嫁妝已經(jīng)放到府里,卻遲遲不見新娘下轎。
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那些與裴岑之素有嫌隙的人更是按捺不住,開始冷嘲熱諷。
“咱們這裴相爺度量還真是大啊,連個癱子都瞧不上他?新娘子不下轎,這不明擺著給相府臉色看嗎?還真是有意思!”
“不對!那轎子是空的!新娘不在里面!”
不知誰喊了一句,眾人紛紛前去查看。
果然,喜轎內(nèi)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