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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舍得和尚身形暴退,暴退中,心中暗自吃驚,不想自己冠絕天下的易容術(shù)竟是被任飄萍識破,身形一頓,一臉呆滯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任飄萍沉吟道:“試問你能復(fù)制大師的一張臉,可是你能復(fù)制大師的人生嗎?”“舍得大師一個出家人,對我的稱呼只會是任施主,怎么會稱呼我三弟呢?”“再說了,舍得大師素來為人謙遜,極少以背示人!”“說,你為何冒充舍得大師”
那舍得和尚心想先前是任飄萍先開口稱呼他大哥的,而任飄萍、舍得和尚和忘憂道人三人中任飄萍年齡又最小,是以自己才稱呼任飄萍三弟,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任飄萍給他挖好的坑等著他跳,遂怒道:“任飄萍,你竟然敢給本......給我挖坑!”
玉芙蓉這時才明白,原來舍得和尚已不是舍得和尚,心想這廝非但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而且還膽子不小,遂一旁靜觀其變,準(zhǔn)備隨時擊殺。
任飄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埋的就是你!”
舍得和尚似是怒極,一言不發(fā)向任飄萍撲去,手中已多了一把魚腸劍,劍勢如虹直向任飄萍伸出的手掌刺去,任飄萍的身形卻化作一個陀螺,飛速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的身影已將舍得和尚團團包圍,遠遠望去月光下似乎有一條銀色矯龍在漫天飛舞,煞是好看。
舍得和尚在這螺旋氣場中頓感無邊壓迫之勢向自己襲來,胸悶氣短,立刻運功對抗,只是任飄萍的身形太快,他不知道眼前哪一個是真實的任飄萍哪一個是虛幻的任飄萍,劍在手握卻不知刺向何方,假若自己貿(mào)然一擊撲了個空,想必任飄萍一定會給自己重重的一擊,他只好靜立原地,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任飄萍一時也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心里清楚自己飛速旋轉(zhuǎn)頗費功力,原本想一舉拿下對方,但看此情形并非易事,未曾想到對方的功力居然不在真的舍得和尚之下。
忽然間,那舍得和尚感覺那強烈的氣場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但見任飄萍已在三丈開外,正微笑地靜靜地看著他,一身白色的儒服在這婉約的月光下顯得異樣迷人,心想難怪歐陽小蝶對他念念不忘。
任飄萍忽然大笑,玉芙蓉也不知怎地撲哧一笑,笑得那舍得和尚渾身的不自在,舍得和尚惱怒,問道:“笑什么?”任飄萍似是更忍俊不禁,笑得更厲害了,指著和尚笑道:“哈哈哈......我說你一個出家人里邊怎么穿的是女人的衣服,不男不女,非僧非俗的,說,你是白骨精變來的嗎?”
原來任飄萍見一時不能奈何對方,已無心戀戰(zhàn),在收回旋轉(zhuǎn)之功的一瞬間,巧施內(nèi)力,反向回旋,那原本穿在舍得和尚身上的僧衣是向著同一個方向緊緊地裹著他的身體,卻在力道方向突然改變之際散了開來,露出了里面的淡淡的粉紅色的女子所穿的緊身衣服,也露出了這女子那前凸后凹的魔鬼身材,這身子是女人的身子,而臉依舊是和尚的臉,乍一看上去,實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那女子聞言羞怒不堪,再低頭一看,嬌呼一聲,也顧不得系好僧衣,那把魚腸劍一抖,沖著任飄萍就是七劍,劍法飄逸,法度嚴(yán)謹(jǐn),使得竟是武當(dāng)派的‘清風(fēng)兩儀劍’,同時怒斥道:“無恥!卑鄙小人!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堂堂的正人君子?!眲φ须m是兇狠,但聲音卻極為好聽。
那女子于這電光火石之間就是七劍,但見剎那間,漫天劍舞,那女子劍招再變,劍光霍霍,又是少林的達摩劍法,七劍用盡,任飄萍退了七步,卻是依然站立在她的眼前,就像是未曾挪動過一樣。那女子似是一怔,心中劇震,她不相信這世間居然會有人在這兩種劍法下毫不還手且毫發(fā)無傷,她似乎突然想起了舍得和尚說過的一句話:任施主的武功遇弱則弱,遇強則更強,無人知道其武功深淺,自出道以來從無敗績。
任飄萍淡淡地一笑,說道:“卑鄙小人也比你這白骨精強多了,況且我這個卑鄙小人從不劫持人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p>
那女子似乎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際,任飄萍出手了,很普通的一招,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招式,只是街上尋常女子打架時使用的一抓,抓對方臉的一抓,那女子臉上的舍得和尚的臉就已經(jīng)在任飄萍的那一抓里。那女子駭然,像是遇見鬼一樣,她分明已躲過了那尋常之極的一抓,卻覺得面頰一陣風(fēng)掃過,倏地臉上一涼,心知臉上的面具已被任飄萍這尋常之極的一抓掠去。
其實就連一旁的玉芙蓉也是弄不明白,為什么最尋常的一招怎么到了任飄萍的手中就變得如此不可思議呢?難道他真的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任飄萍當(dāng)然不是鬼,只是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他的那一招使完后,那女子躲避的動作才剛剛開始。
但是未等到任飄萍看及她的臉,那女子已飛身掠起,空中猶自懸浮停留著淡淡的她的體香,還有她那羞愧怨恨的聲音:“任飄萍,你個無聊無賴無恥的三無之徒,本姑娘總有一天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任飄萍突然間覺得那女子身上的體香竟是那么的熟悉,那是一種淡淡的蘭花的香味,那豈不是小蝶身上獨有的香味嗎?
任飄萍猶自在發(fā)怔,玉芙蓉在一旁看到眼里徒生嫉妒,走到他的身旁嗔怒道:“公子,是不是很香啊!”
任飄萍道:“你不覺得這香味很熟悉嗎?”
玉芙蓉本就冰雪聰明,任飄萍話一出她就知道自己想左了,不禁有些赧然,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驚道:“歐陽姐姐,對,是歐陽姐姐身上的味道?!?/p>
“可是這又怎么可能呢?”說完后她自己又喃喃道。
任飄萍也在想,那女子的身高體型俱與小蝶相仿,就連聲音也是那么的相似,他似乎不知該如何思考了。畢竟他與歐陽小蝶已有八年沒有見面了,時間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它可以改變一切的一切。難道說......任飄萍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
兩人回到小木屋里,在燈光下任飄萍把那張舍得和尚的臉平鋪在桌子上,但見那面具制作得精致之極,竟然連臉上的毛孔和眼角的皺紋都能看的清楚。任飄萍不禁面露敬佩之色,道:“真沒想到世上竟有人能把一張面具制作得如此惟妙惟肖,巧奪天工??!”然而玉芙蓉卻面色凝重,一字一字地說道:“只因為那根本就是舍得和尚的臉?!?/p>
任飄萍駭然,就連呼吸也十分地急促,道:“你從何得知?”
玉芙蓉驕傲地看了任飄萍一眼,道:“你別忘了,我也是此中高手?!毙南肟偹氵€有你不知道的。
玉芙蓉接著說道:“我叔叔有一位好朋友人稱‘千機變’南宮開,想必你不陌生吧,在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叔叔家喝酒,見我乖巧便傳授了他那絕世無雙的易容術(shù)予我,其中就談及了這妙絕千古卻又狠毒之極的人皮面具。這人皮面具的制作必須從活人的臉上取得,或者距離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個時辰的死人臉上取得,然后經(jīng)過特殊的藥水浸泡處理晾干才可使用,這種面具最大的好處便在于它會呼吸,使用者可長期敷在臉上?!?/p>
任飄萍自是知道‘千機變’南宮開是當(dāng)世易容第一高手。但是聽著這人皮面具的事不禁覺得匪夷所思,看著玉芙蓉侃侃而談的樣子,竟然有些汗顏,不覺得對這面前的美人多了幾分敬佩。
心中想到自己請好友舍得和尚下山,如今舍得和尚縱使不死也必然慘遭取臉剝皮之痛,望著眼前的那張舍得和尚的臉,任飄萍心中不禁愧疚萬分,也許是自己太過輕視了玉芙蓉,也許自己連同玉芙蓉一塊兒被敵人裝進了鼓里而自己和玉芙蓉卻渾然不知。
玉芙蓉看著任飄萍,她知道他此時心里有多么的痛,她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愧疚。但她更知道有的男人不需要安慰,就像受了傷的獅子一樣需要獨處,此時他最需要的也是獨處。
頭頂?shù)哪禽喢髟乱琅f高高地懸掛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中,那不知名的蟲兒依舊撒歡地歌唱,美人依舊還是那么的迷人,可是此刻的任飄萍卻全然沒有了興趣,只因心已亂。
玉芙蓉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走了,任飄萍還記得玉芙蓉臨走說的那句話:我知道你對我還心存猜忌,還有很多話要問我,今日已晚,明日我定會全盤告知。
任飄萍確實累了,今夜,他就要在這里休息,在這個他八年來夢牽魂繞的女人休息過的地方休息。他就這樣枕著這個女人枕過的枕,蓋著這個女人蓋過的被,睡了,鼻息間俱是那淡淡的蘭花香味。
......
次日,‘醉里繡乾坤’酒樓。
任飄萍獨自一人,依然坐在上次他坐的二樓靠窗戶的那張桌子旁,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桌子上擺放了四副碗筷。他在等,等柳如君,常小雨于和紫云他們。
已是午時,酒樓里的人多了起來,劃拳行酒令的聲音此起彼伏,北方的人們比較豪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偶爾也有人哼上一段《花木蘭》,間或有那么幾個好事之徒大聲的咒罵著。
任飄萍已經(jīng)喝光了一壺酒了,他要等的人還沒有來,卻來了三個他不想見的人。
這三個人現(xiàn)在就站在任飄萍的面前,風(fēng)無際,震天幫的護法長老鐵面判官風(fēng)無際,還有兩個看上去面生的太陽穴高高鼓起的老者。
任飄萍知道麻煩又來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害怕麻煩的人,可是今天他實在是不想惹麻煩,畢竟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于是任飄萍要溜,對他來說溜并不算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然而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今天他無論如何都溜不走了,只因為這三人把所有的路都已封死。
任飄萍只有苦笑,他發(fā)現(xiàn)那兩個老者要遠比風(fēng)無際難纏,只是一時半刻想不起對方是誰。那鐵面判官風(fēng)無際還記得,八年前正是因為任飄萍京城盜銀八百萬使自己丟了公職,而且前幾日又是任飄萍在震天幫奚落自己使自己顏面丟盡,這次手下人通風(fēng)報信道任飄萍正在酒樓里一個人喝酒,于是報知趙宏云得到批準(zhǔn)前來向任飄萍要人。
那趙宏云從歐陽小蝶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任飄萍在歐陽小蝶心中的那份重量遠非他所能企及,但是他相信只要歐陽小蝶嫁給了自己,憑借他的家世名望和人品武功遲早會代替任飄萍,然而,自那天起,江湖上就有了一個響亮的名號“咫尺天涯”傳遍大江南北,而歐陽小蝶對任飄萍的心更重了。今日趙宏云正好借此機會一試任飄萍的武功深淺,他還不放心,又給風(fēng)無際調(diào)派了兩個自己的心腹以做策應(yīng)。
那風(fēng)無際心中認為任飄萍只是輕功了得,而手底下卻沒什么活兒,是以來時路上告知兩位老者到時只需封住任飄萍的去路,其余的都交給他便是。
此時風(fēng)無際見任飄萍已無去路,嘿嘿一笑,道:“任大俠,你可找到我們的少夫人?”
任飄萍答道:“沒有?!?/p>
風(fēng)無際似乎更是師出有名,冷冷一笑:“既是沒有找到,怎么還有心情在這里喝酒?”
任飄萍淡淡地答道:“那么你說說我現(xiàn)在該做些什么?”
那風(fēng)無際見任飄萍這般好欺負,更是得意了幾分,趾高氣揚地叫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乖乖地跟我們回震天幫認罪?!闭f完后像是出了那胸口中的悶氣,哈哈大笑。
若無其事喝了一杯酒,任飄萍道:“我若不去呢?”
風(fēng)無際像是被激怒的老虎一樣,狂笑道:“只怕由不得你娃兒。”一對判官筆已是在空中用草書刺出了一個大大的“殺”字。
任飄萍不知怎地就輕易躲過了風(fēng)無際這招凌厲無比的殺字,任飄萍沒有還手,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喜歡在對手使完所有的精華招式之后才動手。
風(fēng)無際愕然,嘴角抽搐了幾下,終是把要說的話咽回肚子里,悶頭便是向任飄萍攻來,一套柳體的“滿江紅”已是在他的判官筆下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