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李衛(wèi)民欲哭無淚。

手藝荒廢太久了。

竟然連最基本的聽聲辨位都能出問題。

去他大爺的野鹿。

草叢里出來的野獸竟然是踏馬的野豬！

山里獵人有一句古老相傳的順口溜。

一豬二熊三老虎，遇到野豬犯迷糊。

若是讓普通人來說。

山里最難對付的野獸非老虎和熊瞎子莫屬。

實則大錯特錯。

野豬才是最難纏的野獸。

一頭成年野豬的體重少則200多公斤，重則300公斤往上。

嘴上獠牙七八厘米長，鋒利得好似刀子。

奔跑起來的速度也不慢。

甚至可以追趕小汽車。

小時候。

李衛(wèi)民曾和李建國遇到過一次野豬。

那一幕，李衛(wèi)民到現在都不敢忘。

一頭成年野豬竟然可以和老虎拼命，而且還是不相上下。

大河村屬于窮鄉(xiāng)僻壤，加上李建國不懂逢迎討好。

其他獵人通過各種關系鳥槍換炮。

弄到了一桿桿獵槍。

李建國依舊用著老掉牙的弓箭。

“嗯！”

下一刻，李衛(wèi)民用力揉了揉眼睛。

體型不對啊。

借著頭頂的月光，李衛(wèi)民仔細觀察地面上的野豬。

說倒霉也是真倒霉，碰到了山中的豬霸王。

要說運氣。

倒也沒有倒霉到家。

下面的野豬明顯是個小豬崽，大小比成年野豬小了整整幾圈。

“嚇死老子了。”

李衛(wèi)民擦了擦嚇出來的冷汗。

成年梅花鹿體重約在80到90公斤，眼下這頭小野豬的體重也差不多。

“打不過你爹你媽，弄死你還是有把握的！”

李衛(wèi)民深吸一口氣。

將布滿汗水的雙手，用力在衣服上摸了兩下。

擦干皮膚表面汗水，李衛(wèi)民又將手來回摩擦樹干。

搭弓射箭。

手上絕對不能打滑。

幼年野豬一般不會單獨行動，李衛(wèi)民不敢確定附近有沒有它爸它X。

不能一箭命中，破壞這頭豬的行動能力。

恐怕就沒了第二次機會。

另一邊。

偷偷跑出來覓食的小野豬，尚不知道大禍即將臨頭。

不緊不慢地尋找著能吃的東西。

全然沒有注意到頭頂鋒利的箭頭。

“咻！”

箭矢好似流星破月，精準刺入野豬面門。

“嚎嚎?。　?/p>

頭部中箭的野豬順勢倒在地上，口中發(fā)出尖利的慘叫聲。

李衛(wèi)民麻利地從樹上爬了下來，拔出打磨過的獵刀，朝著野豬的脖頸處拼命砍。

不拼命不行啊，這頭豬叫的忒大聲了！

一旦引來豬群或者親爹媽。

李衛(wèi)民非得交代在這里不可。

隨著獵刀一下下砍向脖頸，更加凄厲的慘叫響徹半山腰。

聲音之大。

甚至讓李衛(wèi)民感到了耳鳴。

“呼！”

不知砍了多少刀，野豬身首異處，豬頭咕嚕嚕的滾落到李衛(wèi)民腳下。

野豬脖頸大動脈噴涌出泉水般的血液。

噴濺的李衛(wèi)民好似血人。

秉承著野豬全身都是寶的原則，李衛(wèi)民拿出麻繩將豬頭捆在腰上。

又將大部分打獵工具藏在草叢。

取出另一段麻繩，三下五除二的捆好無頭豬。

慘叫聲可能引來豬群，刺鼻的血腥氣還將引來更多的野獸。

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三更半夜。

一幕恐怖的景象出現在村里。

滿身是血的李衛(wèi)民吭哧癟肚的背著重達一百多斤的無頭野豬，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家走。

“唉，還得是親娘啊?！?/p>

返回到自家的籬笆小院門口，李衛(wèi)民正想用刀調開門栓，沒想到院門根本沒上栓。

輕輕一碰就開了。

知道是母親給自己的留的門，李衛(wèi)民拖拽著地上的野豬進入院中。

本打算在院子里對付一夜。

轉念一想，李衛(wèi)民又覺得不行。

萬一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大妹和母親看到自己這份尊重，保準要嚇暈一個。

低頭朝著手上吐了兩口吐沫。

李衛(wèi)民走向院子里的水井，放桶打水洗澡。

“天老爺啊?。「?，這頭野豬是你打的？！”

聽到外面有動靜，一直沒睡的李柔大著膽子拎著煤油燈出門看情況。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地上的無頭野豬，還有......

穿著花褲衩的李衛(wèi)民。

“小點聲。”

顧不上解釋，李衛(wèi)民一個箭步沖過去堵住大妹的嘴。

只要吼上一嗓子。

附近幾戶人家都要亮燈。

“野豬是我去山上打的，千萬別吵吵，要是讓劉家那群王八羔子看到，少不得一堆麻煩事。”

李衛(wèi)民湊到驚慌失措的李柔耳邊，大致講了今晚的狩獵行動。

“老天爺知道咱們家添人進口，特地送了一口小野豬給我們打牙祭?！?/p>

“大妹，村里那幫人的德行什么樣，咱們心里都清楚，你也不想丫丫和二妹，還有咱娘少吃幾頓肉吧？”

聽到這話，李柔瞬間反應過來。

連連點頭。

大哥說得沒錯，真要是鬧出點動靜。

一定會引來一群餓死鬼。

“哥，咱們什么時候料理這頭野豬??？”

血腥恐怖的野豬尸體落到李柔眼中，分明就是一座小金山。

豬肉和心肝脾肺腎自不必說，全都是上好的葷腥。

肥膘雖比不上家豬煉出的油多。

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至于腥味，肉柴。

在這個窩頭都是好東西的年代。

能夠吃上幾頓肉，給個村長都不換。

豬皮，豬毛，豬骨，全都用大用。

“要不，連夜干？”

“嗯嗯嗯！”

李柔等的就是這句話，麻利地挽起袖子。

距離天亮還要好一會。

現在開始收拾，正好可以趕上早上的第一頓飯。

給娘，二妹，大哥，準備一頓好吃的豬肉宴。

許久未見葷腥的李柔，渾身生出一股沒來由的力量。

當即。

兄妹二人分工合作。

一個放血，一個褪毛。

心疼大妹還在坐月子，李衛(wèi)民主動承擔大部分工作。

沒挨過餓的人永遠不會知道。

一頓飽餐，能夠激發(fā)出人類多大的潛力！

“咯咯咯......”

東方吐白，村里傳來公雞報曉聲。

忙了大半夜的兄妹二人累得癱倒在地上。

一頭一百七八十斤的野豬被二人合力處理干凈。

“王二姐淚滿腮想二哥稀里糊涂，我把......什么味！”

與李家相隔不遠的一戶人家門口。

喝了一夜大酒準備回家補覺的李衛(wèi)民二表伯劉安，臉色疑惑地轉身看向四周。

嗅了嗅鼻子，沒錯。

刺鼻的血腥味。

循著味道走到李衛(wèi)民家的籬笆墻外面，順著縫隙看向院內。

這一看不要緊，劉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肉！

滿院子的豬肉??！

“好你個杜貴芳，家里藏著這么多肉，跑到我家哭窮借肉，媽的，老子不給你連鍋端，就和你一個姓！”

劉安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飛奔著朝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