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裴家小丫頭，想不想報(bào)仇？把你的身體給我，我替你殺了這些欺辱你的人如何？”

季歡顏緩緩顯形。

她面前躺著個衣衫襤褸的少女。

少女面目青紫，口鼻帶血，幾乎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兒，離死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你......你是誰？”

少女眼睛被血遮染的模糊。

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道影子。

季歡顏：“孤魂野鬼?！?/p>

她蹲下身子，眼眸漸漸染上赤紅的怨，滴滴血淚落到少女臉上又化為黑煙散盡。

“被你們裴家人殺害的孤魂野鬼。”

少女看清了季歡顏。

被她的猙獰慘白嚇得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血隨之涌出，好一會兒才喘息著平復(fù)。

“這么說，你很恨裴家是不是，咳咳咳，好，我把我的身體給你，反正我也活不成了?！?/p>

少女眸子盡是絕望的灰?。骸拔乙趺醋觯俊?/p>

“來。”

季歡顏引著少女往角落看去。

“這是定魂陣，把這些釘子都拔出來，最后，用土里埋著的那個簪子刺向你的胸口?！?/p>

少女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爬過去。

拔掉那些釘子后，她徒手挖出了陣中心的一根簪子，只是略一遲疑便狠狠將它刺進(jìn)自己胸口。

“替我殺了他們，殺掉......裴家每一個人。”

留下最后一句話后。

少女沒了氣息。

重重摔到在地上。

季歡顏閉眼，感受著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推擠，整個鬼體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尸身飛去。

下瞬。

尸身睜開了眼。

秀美的眸子凝著冰寒凌厲。

幾乎是睜眼的瞬間，撕裂的疼痛便傳遍季歡顏四肢百骸，疼的她悶哼出聲。

她咧嘴邪肆笑道：“安心去吧，便是你不說，我也會殺了裴家滿門?！?/p>

季歡顏死了七年。

也被困在這里七年。

她一度以為，自己要帶著怨恨永遠(yuǎn)做個無能力為的鬼，沒成想老天爺給她送來了這個小丫頭。

她能看見她。

還好心的給她拿了些貢品紙錢。

季歡顏開始關(guān)注她。

也知道了這個小丫頭的身世。

她竟是她仇人的侄女，從小被人抱養(yǎng)錯在鄉(xiāng)間長大，是三個月前被找回的。

裴家人不喜她上不得臺面，仍舊把養(yǎng)女捧在手心里，幾日前她被誣陷偷了養(yǎng)女的東西送到莊子上教養(yǎng)。

一個不得家人喜愛的主子。

又有人背后授意。

裴家小丫頭這幾日受了多少苦楚可想而知。

“姑娘！”

凄厲的慘叫打斷季歡顏的思緒。

她擰眉看向門口。

一個圓臉小婢女沖了進(jìn)來，她跑的發(fā)髻散亂、絲毫不顧忌形象抱住季歡顏：“姑娘你怎么能尋死??？！你要是死了奴婢可怎么活??！”

這是裴家小丫頭的婢女。

叫連翹。

“嘶?！?/p>

季歡顏悶哼：“好疼?！?/p>

這身體可是千瘡百孔，哪經(jīng)得住這一抱？

連翹忙松開手，手足無措的呆?。骸肮媚?，你，你身上哪里疼？”

“哪兒都疼。”

季歡顏喘息著說道：“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了。”

連翹哭的更厲害了：“您也真是，怎么能跳崖尋死呢，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尋死啊，活著才有希望啊姑娘?！?/p>

“不是尋死。”

季歡顏閉眼享受著久違的活著的感覺：“是有人把我推下懸崖的。”

驚懼：“誰？”

季歡顏嗤笑：“還能是誰，無非就是得了裴家人授意的人，不想讓我活著的人。”

“裴家人授意？”連翹捂住嘴，又驚又怕：“姑娘你不要胡說，那可是你的血脈至親啊，要是......要是裴家人不想讓你活著，又何必接你回來？”

季歡顏笑。

“那自然是因?yàn)槲一钪鴵踔橙说穆妨?，你來告訴我，這背后人是誰?！?/p>

這小丫頭在姜家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可就不知道了。

連翹擦了擦眼淚。

幾乎是毫不遲疑便道：“裴珍珍。只要您活著，她就不能做裴家的女兒，若是沒有了您，她就還能嫁給五皇子?！?/p>

原來如此。

裴家人還真一如既往的畜生啊。

連翹慌亂抬頭：“那......那咱們逃吧？裴珍珍誣陷姑娘偷她東西，裴家無一人信姑娘，甚至還當(dāng)眾扒了您的衣服搜身羞辱您，他們必定不會給您出頭做主的！”

“逃？”

季歡顏淡淡道：“別人想殺你，你先把她殺了便是，無人給你出頭，你為自己出頭便是，何必逃？”

連翹被季歡顏的氣勢怔住。

這還是她家連殺雞都不敢的姑娘嗎？

這殺氣騰騰的話，竟叫她說的跟吃飯一樣尋常，眸子里的冷冷森然更是讓她莫名信服她真的會做到。

“可......”

“你去找莊頭，告訴他給我請個郎中，再去打聽一下，上一回這莊子上接待貴人是什么時候。”

連翹猶豫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轉(zhuǎn)身出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來了。

“姑娘，莊頭說他已經(jīng)派人去請郎中了，馬上就到?！?/p>

連翹心疼的給季歡顏擦拭傷口：“姑娘叫打聽的事奴婢也打聽到了，說是兩個月前接待了貴人。”

她好奇。

“姑娘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奴婢發(fā)現(xiàn)，這些莊子上的人也不知道那貴人是誰，只是說得他好大的氣勢，每回來都是祭拜誰來著?！?/p>

“季歡顏?！?/p>

“什么？”

“那個人是來祭拜季歡顏的?！?/p>

連翹‘喔’了一聲，撓撓頭：“季歡顏，這名字奴婢好似在哪聽到過呢?！?/p>

“魏武侯之女，季歡顏?！?/p>

季歡顏一字一頓道。

她聲音輕到似是一陣風(fēng)就能飄散，冷若從地獄溢出來的修羅鬼音。

“魏武侯......”

連翹聲音戛然而止，隨即又失控尖叫：“姑娘說的是先皇后季歡顏？！那個妖后季歡顏？！”

妖后。

真是久違的稱呼。

多少年沒聽人這么稱呼過自己了。

季歡顏美眸冷若寒霜。

“是她?！?/p>

連翹緊張的壓低了聲音：“可是奴婢聽說，當(dāng)年妖后被車裂而死后尸首下落不明，別人祭拜她怎會來裴家這個莊子？而且魏武侯季家舉組覆滅，誰會來祭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