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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享福?這是什么鬼話!
去敵國做質(zhì)子,她享的哪門子的福?
傷口暴露在人前,在所謂血脈親人眼里,她感受不到心疼反而更多的是厭惡,莫大的屈辱縈繞在她心頭,徐蔓蔓感覺自己更像是屠宰場上,等人隨意挑選點(diǎn)評的豬。
徐蔓蔓心底一股子戾氣橫生,可想到自己在徐家的處境,又只能咽下去。
她抬著一雙毫無生機(jī)的眼睛,從徐亦洲手里將圍巾拽了回來,語氣平靜的詢問他:“三姐姐給你說的我去享福了么?”
她又將圍巾戴了回去,遮住了那些猙獰的傷口,眼神卻并沒有離開徐亦洲。
就因?yàn)槭芰诵煺言聨拙涮魮?,所以?dāng)初他說的那些豪言壯志就不作數(shù)了,繼而變成了對她滔滔不絕的恨?
他的誓言,他的決心,可真廉價。
也對!是她忘記了。
徐亦洲本就是嫡出的小公子,徐昭月才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她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姐算個什么東西。
徐亦洲被她質(zhì)問的臉色有些發(fā)白,腦子好像宕機(jī)了似的愣在原地。
“對不起,蔓蔓。”
“都怪我不好,這些本該是我應(yīng)得的,卻教你生生受了五年?!?/p>
徐昭月哭著喊著到徐蔓蔓跟前,她伏下身去,作勢就要給她跪下。
可她的膝蓋才彎了彎,就被后面的徐恬雅給拉住了:“月兒,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又何必給她道歉。”
“怎么旁人入他國為質(zhì)都是被好生將養(yǎng)著,都能好好的等著歸國,偏她這么極端,教人家打成了這個鬼樣子?!?/p>
徐恬雅刻薄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回蕩,老太太忍不住的蹙眉,卻并沒有開口阻止,其他人的思緒也在她的話里回籠。
就算是去做質(zhì)子,也不該讓人打成這樣,定然是徐蔓蔓又把在家里那套上躥下跳的本事搬到趙國去了。
卻不想趙國人不吃她這套,反而讓她吃盡了苦頭,她自作自受罷了,如今還要到家人跟前來扮演苦肉計(jì)。
“二姐姐應(yīng)當(dāng)是忘記了,我本是替父親作為俘虜去趙國為質(zhì)的?!?/p>
大夏身為戰(zhàn)敗國,她爹是戰(zhàn)敗的將軍,她又不是被送去和親下嫁的公主,她們憑什么認(rèn)為敵國會好生的養(yǎng)著她?
她本來只想解釋一下緣由,免得徐家這群愛腦補(bǔ)的人誤會她別的什么,卻不想這一句話,反而惹惱了國公爺徐和。
“混賬東西,那你現(xiàn)在是在怪罪你的父親沒有本事打勝仗,只能讓你這個做女兒的去做質(zhì)子嗎?”
當(dāng)年吃敗仗的事情,被徐和認(rèn)為是奇恥大辱,他從不讓人提起。
“好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身累了,都回去歇著吧?!?/p>
眼瞧著國公爺要發(fā)火,老太太適時阻止,她不贊同的看了一眼徐恬雅,像是在怪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他人見老太太煩了,紛紛起身行禮,準(zhǔn)備離開。
徐恬雅莫名被瞪了一眼,心里委屈極了,卻不敢對著老太太發(fā)作,只能又回過頭來恨恨的看著徐蔓蔓。
都怪這個禍星攪局。
她為什么不死在趙國呢?
人群散去,徐蔓蔓最后一個才敢起身,從前她第一個走出去過,被國公爺一巴掌扇掉了兩顆牙,就再也不敢了。
“蔓蔓,你留一下。”
只是她才動了動,就聽見了老太太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恨不恨你三姐姐?”老太太忽然開口詢問,她一雙昏黃的眼珠打量著徐蔓蔓,試探的意味那么明顯。
恨不恨?呵,怎么可能不恨!
在趙國五年的折磨,每一次生死之際,她都是靠著這份恨活下來的。
“蔓蔓不敢?!彼椭^道。
“你最好不敢。”老太太看她低眉順眼的,語氣里蘊(yùn)含了警告。
屋子里的氣氛,一時凝結(jié),屋子外頭還有嗚嗚的北風(fēng)吹著。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才又解釋:“祖母也知道這五年委屈你了,只是月兒身子弱,如何受得了去敵國為質(zhì)?”
“幸好秦王殿下大破趙國,你回家以后,且安心住著,你也到了年歲,祖母會讓你風(fēng)光嫁給方時璋的,那孩子也爭氣,如今已經(jīng)是刑部侍郎。”
聽老太太提起故人,徐蔓蔓有些愣住了,方時璋,好久遠(yuǎn)的名字。
猶記當(dāng)初十六少年一舉奪下探花郎的頭銜,那么矚目耀眼,卻因跟她自小就有婚約,讓多少京中女兒哭斷腸。
如今五年過去了,他還在等她?
徐蔓蔓心里莫名夾了些酸澀。
從前,她是把方時璋當(dāng)成救命稻草的,她以為只要自己嫁到方家,就會有人全心全意只疼愛她一個。
見她不說話,老太太還以為這些話她沒聽進(jìn)去,又皺眉道:“你文璟哥哥隨你二叔駐守邊關(guān),本就辛苦,這些年你在趙國,讓他很是憂心,如今你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往后京城瑣事,就不要勞煩他了?!?/p>
說來說去,還是擔(dān)心她給哥哥告狀。
徐蔓蔓木訥的點(diǎn)點(diǎn)頭。
“孫女謹(jǐn)遵祖母教誨。”
待她回到自己的住處以后,一個看著就機(jī)靈的小丫鬟已經(jīng)給她備好洗澡水。
“四小姐安好,奴婢名喚幼夏,是國公夫人特意安排了過來照顧小姐的。”
徐蔓蔓輕聲應(yīng)了一句,卻沒有再說別的什么,她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從前的丫鬟玉梅,五年前就因?yàn)樘嫠q白了一句,就被國公爺派人打斷腿。
也不知如今玉梅怎么樣了?
次日一早,徐蔓蔓才用過早膳,便被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鬟請到了主院曦華堂。
丫鬟來的匆忙,卻一句也不肯解釋,徐蔓蔓哪怕察覺出來了不對勁,卻不得不跟著過來。
“蔓蔓,快來見過方夫人。”
她才進(jìn)門,坐在上位的國公夫人便向她招手。
順著國公夫人的視線看過去,徐蔓蔓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個中年婦人,正是方時璋的親娘。
方夫人從前就一直嫌她是個庶女。
但礙于她和方時璋的婚事,是當(dāng)初方大人還活著的時候定下的便沒說過什么。
如今看見瘦骨嶙峋的徐蔓蔓,瞧她容顏枯槁,方夫人第一反應(yīng)就皺了眉。
她道:“徐家姐姐,如今蔓蔓我也見到了,但我依然堅(jiān)持剛剛的說法,今日我們方家是一定要退婚的。”
“老姐姐,你看你也說不出來個理由,就只說要退婚,時璋都等了蔓蔓五年了,能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五年的時間?!?/p>
國公夫人蹙眉,不理解的詢問。
才站到國公夫人跟前的徐蔓蔓,卻在聽見方夫人的話以后,渾身都僵了。
怎么忽然要退婚?
她沒敢擅自開口,只是聽方夫人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什么緣故難道你們國公府自己不知道?”
她這話說的國公夫人更是一頭霧水了:“老姐姐不妨直說吧......”
“徐蔓蔓在趙國到底過的什么日子,你們國公府還敢裝作不知情?我都聽人說了,她跟豬同吃同住了兩年整,身子到底還干凈不干凈還另說,我兒前程似錦,難道還要做人人戳脊梁骨的接盤俠?”
方夫人尖利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
徐蔓蔓一張臉上本就沒有多少血色,聽見了方夫人這話以后,更是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她想過自己回來是什么場景,也想過她在趙國被侮辱的事情傳遍京都時,會有多少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
可往日的傷痛再度被人提起,依然讓她呼吸停滯了幾分,那些恐怖到連成片的記憶,像一團(tuán)血淋淋的爛肉朝她撲來。
攪的她眼前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來一個急促的聲音:“母親,誰讓您自作主張來退婚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