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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聞言,孫媽媽先是一怔,她是苻云度的乳娘,有幸見過恭王的風(fēng)姿,突然聽苻云度提起來,不由唏噓道:“是啊,誰能想到那樣風(fēng)光霽月的恭王,最后竟為了皇位喪心病狂到那個程度。”
苻云度端起茶盞,低頭輕呷了一口,收斂的眉目下,冰冷的恨意在眼底漫開,就著翻騰的戾意,壓也壓不住地溢出來。
“殿下,往事已矣,您也該看開些。”孫媽媽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聲勸道,“這日子還得過下去。”
苻云度搖晃著茶盞,看著水里泛起的漣漪,“我倒想看得開,可那么多條人命橫在那里。不把當(dāng)年的事弄得清清楚楚,如何寬慰那些枉死的將士?”
“我的殿下!”孫媽媽探頭朝外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壓低聲音說道,“當(dāng)年的事,大理寺不都查清楚了嗎?恭......”
她想了想,還是改口用“逆王”二字稱呼恭王。
“逆王覬覦咱們王爺?shù)膽?zhàn)功,嫉妒王爺?shù)耐瑩?dān)心在王爺凱旋后,他沒了奪嫡的勝算。所以起了歹念。人證物證具在,逆王也已經(jīng)伏法,足夠告慰死去的那些人了。您安生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苻云度道:“逆王的動機(jī)清楚明了,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呢?多年來他鎮(zhèn)守邊疆,集軍民財三政為一身,又有十萬余眾將士,朝中能與他一般權(quán)勢的臣子沒有幾人,他通敵叛國又是為何?”
孫媽媽答不出來,不光是她,整個大魏朝一大半人都答不出來,也想不通這其中緣由。可鎮(zhèn)國大將軍的罪名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拇嬖?,靖家唯一活著的人都拿不出伸冤的證據(jù),旁人就算想不通,也只能這么稀里糊涂的混過去了。
“孫媽媽?!避拊贫确畔虏璞K,他抬眸看著孫媽媽那雙混濁的雙眼,“我知您想勸我什么。表面上,除了靖疏月的關(guān)系,鎮(zhèn)國大將軍確與我無關(guān),我再去深究似乎沒什么意義?!?/p>
“您既知曉,又何必執(zhí)著?”
“造化弄人,不執(zhí)著不行。”苻云度嘆道,他今日難得想敞開心扉,干脆將話挑明了。
“幽州一戰(zhàn),是我恒王府悲劇的開始。最開始,他們是想將所有的污點(diǎn)扣在父王頭上的。他們趁著皇祖父病重,將母妃和我押進(jìn)天牢,妄圖屈打成招,坐實(shí)父王的罪名。若非靖疏月帶著證據(jù)闖宮驚動了皇祖父,他們的陰謀便得逞了。”
孫媽媽點(diǎn)頭,“靖姑娘對咱們王府確有大恩?!?/p>
苻云度一眼看穿孫媽媽的言下之意,犀利戳穿:“您不必點(diǎn)我。她所作所為我都記在心里,也承她這份恩情。不然,我也不會留她在王府養(yǎng)傷?!?/p>
“那您......”孫媽媽話說一半最終沒問下去,沒問苻云度為何承情,卻還對靖疏月恨之入骨,口口聲聲要尋仇。
苻云度也沒理會孫媽媽的欲言又止,他順著思緒繼續(xù)說道:“雖然父王的污名被洗,可母妃在獄中卻死得不明不白,至今無人說得出,她自縊的真正原因?!?/p>
說到這里,苻云度狠狠地握緊拳頭,眸底冷意蔓延開,“不把母妃的死弄清楚,我枉為人子!”
“可恭王已死,您想查也找不到頭啊。”
“誰說找不到頭?”苻云度細(xì)細(xì)分析,“我王府悲劇的開始,便是一切的源頭?!?/p>
“您是指幽州一戰(zhàn)?”孫媽媽問道,話說出口,她立刻皺眉搖頭,“可幽州城破,十萬將士無人生還。一樣無從查起啊!”
“不還有一個活著的嗎?”
孫媽媽恍然,笑道:“對了,靖姑娘。她也曾在幽州戰(zhàn)場上,也是她去營救咱們王爺?shù)?。她?dāng)年可有透露什么?”
苻云度搖頭,“她什么都不曾說過?!被蛟S也是沒機(jī)會說,當(dāng)年他被人從天牢里放出來后,忙著料理雙親的喪儀,忙得整個人都麻木了,根本想不起來找靖疏月詢問。等喪儀結(jié)束,雙親入土為安后,他大病一場,臥床多日無法起身。
等他稍微好些后,大理寺已經(jīng)有了定論,靖疏月被壓入大牢。直到她被貶出京,他們都沒來得及面對面說上半個字。
苻云度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冷風(fēng)頃刻灌了進(jìn)來,他像是不知冷,負(fù)手立在那里,神色漠然地望著天邊。
他不開口,孫媽媽一直不知道說什么,兩人一前一后站著,整個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啪!”
熏爐里炭火炸開的聲音忽然響起,將屋內(nèi)詭異的氣氛撕開一道口子。
苻云度輕聲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當(dāng)年的案子判得那樣迅速,到底是因?yàn)樽C據(jù)確鑿,還是因?yàn)閯e的?!?/p>
“別的?”孫媽媽不解,不是證據(jù)確鑿還能因?yàn)槭裁矗?/p>
“有人趁死無對證,強(qiáng)加罪名。”
孫媽媽震驚:“這怎么可能!鎮(zhèn)國大將軍雖死,可恭王還活著,他總不能任由旁人將罪名扣在頭上吧?!惫跤植皇堑昧耸寞偅幌牖盍?。再者說,就算不想活,他也犯不著將妻妾兒女一同拖下水吧。
要知道,當(dāng)年恭王的長子次子都已加冠參與朝政,恭王伏法自裁后,他們二人也都隨父而去了,只有其幼子因未參與其父謀劃,免除一死,與王府女眷一同被貶房陵。
苻云度沉默不言,靜靜望著天邊殘云。孫媽媽是內(nèi)宅之人,想不到朝中那些腌臜手段,而他也是這些年才慢慢品出些門道來。
當(dāng)年恭王能為奪嫡不折手段,那陳王呢?作為中宮之子,他本是該是繼承皇位的第一人選,他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弟弟,一個溫潤賢德備受文人追捧,另一個戰(zhàn)功赫赫手握兵權(quán)嗎?
恭王敢設(shè)計謀害兄弟,陳王敢不敢?或者,他來個一石二鳥,將這兩個兄弟都除掉呢?
恭王當(dāng)年,究竟是惡行被揭,羞憤自盡。還是被害身亡,強(qiáng)加之罪。這其中誰又說得清?
至于靖疏月,她什么都不肯透露,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二是她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些事一定是解開所有謎團(tuán)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