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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說完,向晚意轉(zhuǎn)身就走。
青禾見狀,趕忙吩咐下人再去備一份宵夜給夫人房間送去,而后快步跟上向晚意。
兩人走在路上,夜幕如墨,靜謐得讓人感到壓抑。
突然,一道身影攔住了她們的去路,是老夫人房內(nèi)的二等丫鬟碧桃。
碧桃朝向晚意恭敬行禮,“夫人,老夫人的糖膏要吃完了,夫人可有再備一些?”
她的眼角眉梢,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地彰顯著對向晚意的敬重。
向晚意神色淺淺,淡然回應道:“我等會就讓人去準備,你讓婆母放心吧。”
“好。”得到滿意的答復,碧桃興高采烈地離開,歡快的背影與這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
青禾瞪著碧桃離去的背影,有些壓不住情緒。
“小姐,這糖膏的工序繁瑣得很,隔三岔五就得給老夫人做,每次做都得熬上一整晚,今晚你是又不用睡的了。”
向晚意神色微凜,“這糖膏工序是比較麻煩,里面摻了好些藥材,但只有這樣,和婆母的藥一起吃,才能調(diào)養(yǎng)身子?!?/p>
青禾嘟起嘴,“是,老夫人的身體是調(diào)養(yǎng)好了,可累的是小姐你,當初老夫人病懨懨的,差點連床都下不了,現(xiàn)在她活蹦亂跳的,大家都說她看著年輕了不止二十歲,這都是小姐的功勞,老夫人還從不當回事......”
向晚意眉頭皺起,神色間流露出一絲不悅:“休得胡言,我嫁過來這些日子,婆母待我還是很好的,再不可說這話了?!?/p>
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淡然,“而且,這也是最后一回幫她做了?!?/p>
說罷,她眼眸微微一凜,轉(zhuǎn)身朝著廚房走去。
青禾咬了咬下唇,趕緊跟了上去。
廚房里,向晚意系上圍裙,身姿嫻熟地投身到忙碌之中。
整整一夜,她都守在爐灶旁,精心熬制著糖膏。
等糖膏終于蒸好,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向晚意神色疲憊不堪,她抬手扶了扶額頭,這才發(fā)現(xiàn)額頭早已布滿汗珠,一顆顆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滴在她的衣襟上。
“小姐,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吧?!鼻嗪虧M眼心疼。
這幾日小姐都沒休息好,白天又遭遇將軍那混蛋事,如今又熬了一整晚,青禾真擔心小姐撐不住。
向晚意朝她點頭,主仆二人并肩踏上回房的路。
正走著,迎面走來一個丫鬟。
向晚意一眼就認出,這是翠竹。
翠竹平日里專門負責看哨,以往顧辭嵐回來,總是她第一時間跑來通報。
如今向晚意目光落在翠竹身上,翠竹卻是嚇得渾身一顫,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向晚意神色微微一沉,“將軍一夜未歸,是吧?!?/p>
翠竹點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是,是的,夫人?!?/p>
向晚意嘴角浮起一抹輕笑,她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翠竹退下。
青禾看著翠竹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將軍在外尋歡作樂,倒讓夫人在這兒給老夫人忙活了一整晚。”
向晚意回頭看向青禾,眼神威嚴。
青禾低下頭,閉上了嘴。
向晚意看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這急脾氣,真該改改了?!?/p>
青禾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眼眶泛紅,“小姐,奴婢,奴婢這是心疼你?!?/p>
向晚意目光溫柔起來,回憶涌上心頭。
小的時候,向晚意有一次跟著母親外出,在路邊,看到餓得奄奄一息的青禾,心生憐憫,將青禾帶回了家。
自那以后,青禾就像影子一樣,一直跟在向晚意身邊。
向家原本也不是什么顯赫的大戶人家,后來,向家更是家道中落,命運的重擊接踵而至,向父向母相繼早逝,向家落魄。
無奈之下,向家遣散了為數(shù)不多的奴仆,但青禾卻堅決不愿離開向晚意。
等到向晚意嫁入顧家,青禾便以貼身丫鬟的身份隨嫁進來。
這些年,風風雨雨,青禾始終陪伴在側(cè)。
她們早已不只是主仆,更像是血濃于水的親人般的存在。
見向晚意一直看著自己,青禾又輕輕喊了聲:“小姐......”
向晚意笑了笑,“青禾,過些日子,我就要離開了,你到時是繼續(xù)留在顧家,還是到外面去,可有決定好?”
青禾瞳孔微睜,一時說不出話來。
向晚意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到青禾跟前,我給你備了些銀兩,我房中還有一箱物件,也是留給你的,這樣你以后就能更好安排自己的日子了。”
青禾眼眶瞬間發(fā)紅,“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想,只想繼續(xù)跟著你,你能不能帶著奴婢一起走?”
向晚意抬手,抹掉她眼角即將滑落的淚水,“跟我去是要受苦的,而且你一旦去了那里,你在這世間的信息就沒有了?!?/p>
青禾搖頭,態(tài)度堅決,“奴婢不怕辛苦,奴婢在世間早就沒有親人了,只剩小姐一人,奴婢愿意一直追隨小姐。”
向晚意看著她,嘴角又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了,既然你這么想,那我到時跟六皇子說說,看可不可行。”
青禾頓時破涕而笑,“奴婢謝過小姐,小姐,時間不早了,小姐好好歇息會,身體才是自己的,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慢慢來,奴婢會幫你看著,不讓任何人打擾你?!?/p>
向晚意頷首,主仆兩人并肩回了房。
青禾手腳麻利地將床鋪鋪好,讓向晚意在床榻上安歇。
然而向晚意剛在床上瞇著,外面便響起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嫂子,我聽說你昨日得了最好的蜀錦,嫂子,清婉也想看看?!?/p>
聲音清脆響亮,從院外穿了進來。
青禾趕忙掩上房門,快步跑出去,到顧清瑤面前?!岸〗?,夫人剛睡著,二小姐要看蜀錦,晚點過來吧?!?/p>
顧清瑤眉頭蹙起,臉上滿是不悅?!扒嗪?,雖然說你自嫂子未嫁進來前就一直跟著嫂子,但你也不能如此壞我嫂子名聲。你看都日上三竿了,我嫂子最是賢惠,怎么可能還沒起床的?!?/p>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逼近,腳步沉重,仿若要將青禾逼到墻角。“你快快叫嫂子過來,否則我定要跟嫂子說你?!?/p>
話落,她也不等青禾回應,便又扯著嗓子喊起來:“嫂子,嫂子......”
邊說邊還要往里沖,那架勢一時誰也難以阻擋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