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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這回我沒再拒絕,反倒覺得段鵬的話很有道理。
其實高中開始我就跟著爺爺學(xué)習(xí)理論了,直到最近才有實踐機會,在吳瞎子那里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原理,也不曉得對不對,干脆這次就跟段鵬一起去試試。
隔天一早,周麗果然盯著黑眼圈到了,她老家離城區(qū)比較遠,為了節(jié)省時間,段鵬只好開起了那輛破二手面包。
這破車也不知道哪年的,車門松松垮垮,到處漏風(fēng),車座墊子彈簧也露出來,路上顛來倒去,總感覺有只手在下面托我屁股。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地方,是個位于深山的小村落,村子也就十幾戶人家,大部分都是些老人,周麗解釋說老家比較窮,像她這種年輕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就剩下一些老頭還守著家里田地生活,養(yǎng)點雞羊補貼家用。
她爺爺平時主要以采山貨為生,別看年紀(jì)大了,可身體特別硬朗,七十歲了還經(jīng)常進山挖藥草野菜啥的,要不是攤上這么個事,爸媽也用不著從外地趕回來。
去了周家宅院,是一棟很大的瓦房,我們剛到門口就聽到里面有人在鬧騰,周麗率先跑進去,沒一會兒從里面走出一對中年男女,大概五十來歲左右,一看面相就老實巴交的,應(yīng)該是周麗的父母。
經(jīng)過周麗的介紹,兩口子把我們請進院子里坐,等問清楚了來意,周麗母親頓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眼神時不時往我們這邊瞟,帶著很深的懷疑。
顯然人家根本信不過我們,這也難怪,段鵬嘴上叼著煙,永遠是一副流里流氣的二流子形象,至于我,看起來這么年輕,跟廣大農(nóng)村婦女印象中驅(qū)邪捉妖的大師形象差了好幾里地。
可來都來了,總得看看再說,我清了清嗓子,剛要詢問情況,結(jié)果就聽到老宅深處傳來很大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在撞門。
周麗和她老爸都驚了,趕緊看向里屋,周嬸則嚇變了臉說,“真不巧,怎么家里剛來人,老爺子就又犯病了......”
我們跟著周麗老爸進了內(nèi)堂,只見里屋門板正在經(jīng)歷搖晃,不知道里面的人用了多大力氣,晃得門框都抖起來,門縫里還夾雜著一個老人“嗬嗬”的喘氣聲。
周麗老爸如臨大敵,順手抄了根扁擔(dān),對我和段鵬說,“你們還是上外面去坐吧,我爹最近鬧騰得很兇,怕嚇到你們?!?/p>
段鵬屁顛顛走上來說,“不怕,我們本來就是幫老爺子驅(qū)邪的,看到我身邊這小子了沒有,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黎巫傳人,本事大著呢,有他在,老爺子的問題根本就不算事?!?/p>
老小子信口開河,當(dāng)著外人的面把我好一陣夸,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周麗老爸用懷疑的眼神看我,
“小伙子,你真行?”
我不像段鵬這么能吹牛,就說,“行不行的,必須等我看過老爺子的癥狀才知道,對了,上次請回來石像生還在不在?”
周麗老爸忙點頭,說在的,雖然石像已經(jīng)碎了,卻被家里人用柜子收起來,就擱在后院。
我見他家門頭挺結(jié)實,里面的老爺子暫時撞不出來,便點頭說,“那成,先讓我們看看石像吧?!?/p>
很快我們走到后院,周麗老爸指著角落一個木柜,說石像就在里面。
我和段鵬急忙走過去,打開木柜一看,果然石像生有了破損的痕跡,從頭頂出現(xiàn)一道裂痕,直接延伸到腹部,離開的口子很清晰。
我疑惑地對段鵬問道,“老段,這石像到底是不是靈物啊,怎么裂開了挺大個口子!”
我有點懷疑,這死奸商為了賺錢,可能是隨便找了個東西糊弄周麗,所以才沒有效果。
段鵬滿臉不爽地說,“當(dāng)然是靈物了,我從來不會拿假貨糊弄客戶!”
我說那就奇怪了,如果石像生真有鎮(zhèn)邪的能力,為什么會碎得這么厲害,不僅沒能緩解周家老爺子的病情,反倒讓他發(fā)瘋鬧得更兇了。
段鵬沿著石像上面的裂痕看了一眼,好一會兒才說,“有可能他家來的不是邪氣,而是妖物?!?/p>
我當(dāng)時就納了悶,說你別胡說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來的妖物。
段鵬不屑地嘁了一聲,埋怨我見識少,然后站起來指了指老宅后山那片樹林,說貴州屬于苗疆門戶,大山深處不知道生活著多少野物,加上這些年禁獵,山里野物活得時間比較久,老而成精的事情不要太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周家老爺子壓根不是沖撞了什么邪氣,更像是被山精給迷惑了?!?/p>
山精又叫野魅,通常是山里的野物修成氣候所化,比較典型的傳說來自東北,關(guān)于“狐黃白柳灰”這五大仙家的故事,在民間流傳很廣,一點都不稀奇。
我沒吱聲,皺眉看向后山那片樹林,苗疆號稱十萬大山,山里什么野物都有,如果真像段鵬說的那樣,害人的屬于妖物,那事情就麻煩了,爺爺可沒教過我該怎么抓妖。
段鵬說,“哎呀,有我在你怕雞毛?山精都是動物變的,人還能被動物給嚇到?!?/p>
他不由分說,重新走進宅子,直接了當(dāng)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你家老爺子很有可能是沖撞了仙家,石像生只能克制邪氣,卻鎮(zhèn)不住妖物,那東西估計是猜到你們想請人對付自己,被徹底激怒了,所以才變本加厲傷害老爺子?!?/p>
周麗爸媽都慌了,哆嗦嘴說,“大師有什么好辦沒嗎,只要能救老爺子,就算砸鍋賣鐵我們也愿意!”
看得出這一家子挺孝順,但生活條件應(yīng)該算不上好,為了防止段鵬坐地起價,繼續(xù)坑人,我趕緊搶先說,
“報酬的事都不重要了,還是救人要緊,開門吧,讓我見一見老爺子,只有近距離觀察之后,才能確定到底是沖撞了什么邪?!?/p>
周麗老爸趕緊說話,扭頭就去了里屋。段鵬對我很不滿意,偷偷掐了我一把,小聲說老弟,你咋說話的,別忘了咱們是商人,什么叫報酬不重要,要不是為了報酬,誰肯大老遠跑這里來看事?
我無語說,“上次賣的石像生已經(jīng)讓你賺一筆了,結(jié)果什么問題都沒解決,周麗家條件不是太好,你怎么忍心坐地起價?”
他滿臉不高興,剛要說點什么,這時候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里屋門口,我讓段鵬先閉嘴,等看過老爺子后再說。
剛靠近最里面的屋子,我胸口的封邪法印就傳來一陣躁動,好像針扎似的產(chǎn)生麻癢的感覺,這是刺符感應(yīng)到妖邪氣的反應(yīng),我早就習(xí)慣,同時也說明他家老爺子的問題確實不簡單。
此時屋子里的人反倒安靜下來,沒有繼續(xù)撞門了,周麗老爸很詫異,說老爺子怎么忽然消停了?
段鵬怪笑說,“妖邪一看見我們就害怕,這是怕我們收了它,所以不敢造次?!?/p>
我都服了,老小子滿口跑火車,吹牛逼的功夫比誰都厲害,要是搞定不了周麗家的事,看他拿什么臉面見人。
我見周麗老爸遲遲沒有動作,就催促道,“周叔,怎么還不開門?”
周叔遲疑說,“開了門,我怕老爺子又會沖出來亂咬,到時候......”
“哎呀不怕啦,我們?nèi)齻€老爺們在這兒,還怕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嗎?”
段鵬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進去看稀奇了,丫的總得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o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很靠譜,周叔咬咬牙,說行吧,待會兒你們注意著點,謹(jǐn)防被咬!
架不住勸,周叔拿鑰匙打開了門鎖,大門一開,一股陳腐的味道馬上就飄出來,屋子很亂,里面擺放著一些破家具和爛木頭,還有很多被砸壞的桌椅,衣柜架子倒了摔在一邊,滿地的臟衣服,環(huán)境特別雜亂。
其次屋子里沒有開燈,光線不好,總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甚至連窗戶都被碎布條封死了。
“這屋子也太暗了,開關(guān)在哪兒?”段鵬隨手要去拉燈線,卻被周叔阻止,說不能開燈,老爺子喜歡待在陰暗的環(huán)境,開了燈,他隨時都會蹦起來。
沒轍我們只好找了支蠟燭,點燃擱在門檻上。
靠著燭火微光,我看到墻根蹲著一個穿麻衣的老頭,滿頭白發(fā),背影佝僂,正用后背抵著墻,把身體蜷縮成一個球狀。
老頭面容蒼老,但精神頭不錯,看上去很亢奮,身體微微發(fā)抖著,卻不是因為害怕,更像是因為不安分的躁動。
我慢慢跨進屋子,老爺子有了感應(yīng),馬上朝我瞪眼睛,他眼仁灰白,幾乎縮成一個小點,白中泛黃的眼球像極了一顆剝皮的葡萄。
隨著我的靠近,老爺子的目光變得很兇,嘴里陰惻惻磨牙,但很快它把身體往后靠了靠,看向我胸口紋著封邪法符的地方,露出閃躲和害怕的表情。
我心里有譜了,老爺子身上確實有一種不干凈的磁場,會受到我胸口封邪法印的影響,我的靠近讓他感覺不舒服,所以害怕。
周叔很奇怪,指著老爺子說,“怎么他現(xiàn)在反倒蹲在地上不動了,難道真的在害怕你們?”
我沒有接茬,繼續(xù)朝墻根走去。起初老爺子很平靜,出于對我的身上的刺符恐懼,他一直蜷縮著身體不動,直到距離被拉近一半,我剛要蹲下去的時候,他忽然把脖子揚起來了,目光斜斜的,嘴里邊磨牙,邊發(fā)出陰惻惻的獰笑。
我注意到他眼睛里閃過一抹陰毒的光,隨后便做出了驚人之舉,猛地把手塞進嘴巴,對著手指頭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