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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離開岡崎城的時候,孟昭德的心情已和來時完全不同,留在城中的七天,所有駐城家臣都一次甚至幾次的到孟家拜訪吃酒,松平竹千代也不阻攔,自打孟昭德交出兵權(quán)后他對這個雄才放心多了,就拿這次出使尾張來說,松平竹千代是大張旗鼓的歡送,不但帶著所有家臣送到城下町之外,更是撥了150名儀仗兵給他,還帶著三河特產(chǎn),棉花,海鹽等等東西共20車,可以說是非常隆重了。而無數(shù)的三河百姓也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擠到路邊來看,來看這個三河的大英雄,即將為三河帶來一個強大盟友的大功臣。
“聽說了嗎,孟大人是九州的漁民呢!”
“不可能,不是豪族世家哪有這樣的才華啊,你聽說一向宗大戰(zhàn)了嗎?”
“怎么沒聽說,孟大人一個殺進敵營,干掉了一向宗1000多人呢!”
“亂講吧,1個打1000多,吹牛了,我看,是謠傳!”
“怎么了,五郎!我是吹牛的人嗎!真的,聽說就連咱家的本多忠勝都在孟大人手下走不了10個回合呢?!?/p>
“真假的,咱家的本多忠勝大人可是鬼神轉(zhuǎn)世,五伏大神托生??!”
“嘿,這都不知道,連大神都打不過孟大人,你說孟大人得是什么神仙下凡?。 ?/p>
對于三河民眾的議論,孟昭德和竹千代都笑了出來,不過兩人心中所笑不同而已,只有剛剛出征歸來的本多忠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里嘟嘟囔囔的,孟昭德是實在怕忠勝立刻就要和自己比試棍法,趕緊說道,“平八郎,我求求你了,別在我背后碎碎念了,我算怕了你了,誰不知道你是松平家第一戰(zhàn)神啊,呵呵,以后你帶兵機會多了,他們會慢慢體會到的,你才是武勇槍法天下無雙,別計較了啊,我可不想你在背后給我一棍子?!?/p>
竹千代聽了,也不由得笑出聲來,手撫忠勝之背說道,“就是,我?guī)煹苣酥螄蟛?,萬軍之統(tǒng)帥,你則是沖鋒之冠軍,武勇之魁首,將軍馬上坐,呵呵,天下也沒有平八郎的對手!”
忠勝看兩個大人哥哥這樣說,也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不再唧唧歪歪了,孟昭德見狀才松了口氣,就在馬上拱手和竹千代說道,“大人,昭德不能讓大人和諸位仁長再送了,昭德此去必然給大人和三河人民帶回一個強大的盟友,如果織田信長不和咱家結(jié)盟,我勢不回還三河!”
松平聽罷微微頷首道,“好,不過昭德啊,你要小心行事,我和信長打過交道,吉法師霸氣十足,對他喜歡的人他親近但也輕視,對他不喜歡的人他不但嘲諷更是有機會就非打即罵,當(dāng)初我...哎,不說了,總之這個人不好對付,你去了尾張之后,找信長重要,但是找另外一個人更重要,織田家兩大重臣,一個柴田勝家,他這個人只重視武將,對年輕人和文人都不喜歡,另一個則是丹羽長秀,你想和信長談同盟,一定要他支持才行。還有,織田家最近有一批母衣眾很是活躍,信長要淘汰老臣就必須把這些人頂上去,咱們要長期和信長交好,就必須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所以這些年輕武將你私下要好好結(jié)交,明白嗎?”
“是!昭德記住了,多謝大人提點,此去有大人的計劃我勢必如虎添翼,松平和織田家的同盟勢必可成!”
“好,師弟啊,我...”看著朝氣蓬勃自信滿滿的孟昭德,竹千代一張冷酷的大名臉略微有了松動,看來這么多年的師兄弟感情還是在此時戰(zhàn)勝了權(quán)欲和政治斗爭,不過竹千代的城府之深讓他剛剛表露出的一點脆弱瞬間蕩然無遺了,孟昭德坐在馬上看竹千代半天不再發(fā)一言,心中也就知曉了,他在心里默默接受了竹千代對他的道歉,在馬上對竹千代行了一禮,再不說話,指引著大軍向前進發(fā)去了。
大隊人馬穿越北岡崎,在武田家和織田家交界的地方進入了織田境內(nèi),對于孟昭德的這一做法部下們多有質(zhì)疑,但是對多繞了5天的路孟昭德卻不擔(dān)憂,他解釋說是為了避開鳴海城紛爭的局面,其實是不想大家看到西岡崎外小舟城改造工程,雖然進行的很是秘密,而且政文在密信中表達了自己已經(jīng)和所有部下?lián)Q了海賊裝,小舟名義上屬于三河,可是數(shù)十年來三大海賊都在那里投資建船,多年的三河勢力都把那看成三不管地帶,所以裝成海賊重建小舟乃是不遭人懷疑最好的方法。
穿過甲信到達尾張之后,孟昭德第一次目睹了東流有名的糧食產(chǎn)地濃尾平野,當(dāng)初繞道三河進駿府,孟昭德一直對沒能領(lǐng)略濃尾風(fēng)光而感到遺憾,今日出使總算是遂了心愿。部隊行進到小牧山城附近時候,孟昭德命令大隊人馬停下,自己只身單騎來到了小牧山城城下,向城主林貞秀遞上了國書,解釋了大隊人馬來此的原因,然而這一封國書從林貞秀手中傳到織田信長手中竟然用了足足2個月的時間,只因為此時的織田家也遭遇了驚天巨變。
1560年6月,已經(jīng)大勝今川家的織田信長和新的今川家督氏真達成了協(xié)議,用今川義元的尸體換回了鳴海城,本來打算看著織田信長和今川義元兩敗俱傷的齋藤家新大名齋藤龍興大失所望之余惱羞成怒,召開了殿前會議準備發(fā)兵織田家,齋藤家重臣稻葉一鐵、安藤守就紛紛勸諫,認為此時的信長攜大勝之余威絕對能擊敗齋藤家的軍隊,此去尾張勢必占不到便宜,本家大名齋藤義龍大人新死,龍興大人新近即位應(yīng)該養(yǎng)民修身才好,齋藤龍興聽罷大怒,不但用手杖鞭笞了安藤守就,更下令稻葉一鐵立刻返回居城3年不許出城,余下的家臣看大人震怒再無人敢說話,齋藤龍興于是任命不破光治為先鋒前陣,加藤光泰為本陣護衛(wèi),龍興則自領(lǐng)后軍又命菩提山城城主竹中重治提供糧草,大軍5000余人南下進犯織田家。
到了6月10日左右,齋藤家大軍已經(jīng)在小牧山城城邊擺開了陣勢,龍興遣使者進入小牧山喝令林貞秀投降,林貞秀假裝答應(yīng),讓緩2日好備齊名冊,龍興大喜后撤兵5里扎下營盤,就用這2日時間,林貞秀將小牧山所有百姓收入了城中并加強了城防,另外火速派飛騎趕往清洲城求救,孟昭德乘著這個動亂的功夫也帶大隊以使臣的身份進了城,住在二之丸中一處破舊的館驛內(nèi)。
12日,如約來接收小牧山城的齋藤龍興才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了,立刻在陣前大發(fā)雷霆命令軍隊進攻,一個上午三次沖鋒無功而返,大軍更是折損千人,回到本陣之后,尚未消火的齋藤龍興用馬鞭狠狠的抽打了加藤光泰,責(zé)怪他沒有提醒自己林貞秀可能在耍詐。至此,心懷恨意的加藤光泰再不死命沖鋒,齋藤家的大軍士氣戰(zhàn)斗力一落千丈。而僵持到15日的時候,織田信長派出的援軍也抵達了小牧山城城下町,領(lǐng)軍的大將竟然是一個農(nóng)民出身的足輕,而他此次帶來的部隊也只有區(qū)區(qū)500人,住在城中的孟昭德得知這一信息后,連連稱奇,非要出城去會一會這位被信長派來抵御齋藤家5000大軍的人物到底是何等風(fēng)采!
離開小牧山城后,孟昭德單人匹馬來到了城外的木下兵營外,只見此處兵營環(huán)山安置,每10步一個帳篷,每三個帳篷均成掎角之勢,營門外有兩隊士兵交替巡邏,衣甲鮮明刀槍明亮,孟昭德不免暗暗佩服,來人雖是一個無家職的武士,可是安營扎寨足見本事不小,如果織田家個個人都是如此本領(lǐng),那么本家和他們結(jié)盟就太明智了,看來信長這個人真是有點平定天下的本事呢!
織田信長這個人從小素懷大志,且自負經(jīng)天緯地之才,當(dāng)上家督之后故意縱容其弟勢力擴大,待到他弟弟終于起兵造反之時又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平定了內(nèi)亂,不但順理成章的除去了這個自己的心腹大患,更在寬恕了許多心向其弟的家臣之罪后為自己所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當(dāng)今織田家家老之一的柴田勝家,這一手火中取栗,不但除掉了心腹大患而且收攏了人心,織田信長的斗爭手腕不可謂不高明,至于他的用人,他手下的母衣眾里前田利家、佐佐成政等人都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尤其是現(xiàn)在帶兵的這個木下藤吉郎,更是信長近年來的新寵,雖然只是農(nóng)民出身,但是大小要事信長都讓他隨在左右,外人總不懂這個小子有什么能人之處,孟昭德也是心中疑惑,今日能見一面倒要自己找找答案。
“請問大人,你來此何事?”騎在馬上的孟昭德被一名巡邏兵攔下,孟昭德就在馬上說道,“去通報一聲,就說松平家使臣孟昭德以私人身份希望能拜見此營中的木下藤吉郎大人!”
“是!請大人稍后!”巡邏兵一聽是松平家的人,愣了一下,但還是轉(zhuǎn)身進營通報去了。
有半晌左右,一個布衣蓬頭的矮個漢子從營房里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孟昭德此時已經(jīng)下馬坐在一邊的石頭上歇著了,他看著來人不由得笑了起來。來者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樣,長的尖耳猴腮,額高如小斗,眼大如銅鈴,跑近了再一看嘴唇上還有兩撇黃稀的小胡子,孟昭德是從來沒有見過長成這樣的人啊,一時間倒肅然起敬起來,趕緊站起身來,對著來人拱了拱手道,“是否木下大人允我進營了?!?/p>
來人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到了孟昭德剛坐過的那塊大石頭上,順手就把草鞋摘了下來,一邊就著石頭拍打著鞋上的泥土一邊略帶輕蔑的說道,“都聞太原雪齋禪師最得意的弟子是孟昭德而不是那個就會裝蒜的竹千代,我看是假話了,孟昭德也是個只看外表定好惡的人??!”
孟昭德聽他這么說,就知道眼前這位奇人便是木下藤吉郎了,心想此人如此嘴臉是人也難克制住不笑吧,不過他乃是織田信長身邊當(dāng)紅的人,俗語說小人難防,可不能得罪他,將來在信長身邊搬弄一二是非,自己和松平家處境就危險了。想及此,趕緊一正衣冠,深深的對著藤吉郎鞠了個躬,木下藤吉郎一見立刻慌張起來,趕緊把鞋穿上站起了身,也還了一禮道,“大人可不能如此!大人可不能如此!在下就是開個玩笑嘛,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咱們本家的大人都笑話我呢,我不在意的,您要是再給在下鞠躬,可就折殺在下了!在下剛剛出仕織田家什么身份還沒有呢,怎么能讓聲名遠播東海的孟昭德大人給我行禮呢!”
孟昭德看他一臉窘樣,也知道這個人是生性善良,剛才確實只是個玩笑,頓時放松了緊張的心情,“木下大人,在下不管別人如何視你,總之你剛才所說不錯,我孟昭德絕不應(yīng)該做一個看外表定好惡的人,我向你鞠躬,乃是一個人犯了錯誤對被傷害的那個人道歉而已,這里面并沒有等級之分,木下大人如果接受我的道歉,就請不要再避,讓昭德為自己的愚蠢致歉!昭德剛才的表現(xiàn)讓你受委屈了!”
“啊呀!孟昭德大人真是個知錯就改的大人物啊!藤吉郎剛才的言語也讓您受到傷害了!胡言亂語不應(yīng)該,藤吉郎也給您賠罪了!”
孟昭德心中暗想,別看這個藤吉郎猴子一樣的上躥下跳,但是真到認真起來也像那么回事,而且看他這個人收放自如,整個談話的氣氛高低上下都順其自然的在他掌握之中,這個人的口才和引領(lǐng)別人的技巧可不差呢!轉(zhuǎn)念再一想,如此下賤民眾出身竟然能被信長賞識,看來這個信長眼光確實獨到,將來自己要作為松平家使臣去和信長正面交鋒,還不知道有什么在前方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