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云層直射，校園內(nèi)是令人安心的人流涌動，歡笑與活力四散，這樣的環(huán)境，讓尹驕余不禁懷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否都是自己的錯覺。

走在路上，她回憶起剛剛與聞續(xù)引的對話。

湯欣去世的時候楊睿剛上初中，聞續(xù)引說：“鬼的思維會停留在生前，雖然楊睿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但在現(xiàn)在的湯欣的認知里，楊睿依然在上初中，我建議去楊睿的初中找找看?！?/p>

兩個人最終敲定的抉擇，是先按照聞續(xù)引所說去找，再按照尹驕余所說。

這一夜，尹驕余依舊沒有休息好。

鬼笑聲在她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到最后已經(jīng)分不出她到底是親耳聽到的還是幻想出來的。

后半夜，她又聽到了咔噠咔噠的聲音，像是有人正在擺弄她的化妝品。

睡前，她才在聞續(xù)引的視頻指導(dǎo)下把血滴陣拆了開來，將纏繞的頭發(fā)丟進河里，這樣做不僅為求心安，也是為了看看究竟是誰將她的化妝品擺成這樣。

寢室里，輕微的鼾聲此起彼伏。到底會是誰這么惡作劇，半夜起來捉弄她。

尹驕余偷偷把床簾掀開一角。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布置。她沒有立即垂頭去看，而是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借助窗外泄進的一抹月光探了下去，對準了自己的桌前。

一秒、兩秒......一直到咔咔噠噠的聲音停止，也沒見有人從她的床下離開。

尹驕余又悄悄收回了手機。

視頻里，是黑漆漆的一片。

別說人影，連書桌都沒有拍上。尹驕余拍拍手機攝像頭。

再次打開照相，黑暗里，眼前一切的模糊輪廓在手機屏幕上簌然顯現(xiàn)。

攝像頭沒有壞。

一股涼意從脊背竄上后腦，尹驕余身子僵硬起來。

她終于是徹底感到害怕了。

......

次日。

“你們看，她桌上的化妝品還擺著呢。”袁瑤她們嬉鬧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不對啊，我記得昨天她不是拆掉了嗎？”

“誰知道她呢，神經(jīng)兮兮的，真招上鬼了也是活該?！?/p>

尹驕余睜開眼睛，眼底的烏青色極重。

聽著床下惡意的嘲笑，她伸出手摸過自己的襪子，直接扔了下去。

襪子砸到袁瑤身上。

袁瑤尖叫一聲：“你有病啊，臟死了！”

“是嗎，我看你的嘴，比這臟多了吧。”尹驕余沒多睬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床了。

按照昨天和聞續(xù)引的約定，今天他們要在潢城初中外會面。

學生們已經(jīng)在教室里學習了。尹驕余趕到時，看見聞續(xù)引正在和門衛(wèi)的大爺攀談著什么。

他穿了一身黑色大衣，整個人看起來烏壓壓的有些陰郁。縱使在和人交談，臉色也并無半分紅潤。相反的是他的唇色很紅，像是涂了鮮血一般。

墨綠色的眼睛更是讓他看起來與常人不大相同。

沒過多久，聞續(xù)引與門衛(wèi)大爺結(jié)束了對話，回頭看見了尹驕余。他臉上沒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道：“走吧?！?/p>

“我們......能進？”尹驕余快步趕到他身邊，低聲問道。

“我說我們以前是這里的學生，懷念母校了想回來看看。”聞續(xù)引瞥了她一眼，“你怎么這么憔悴？”

尹驕余嘆了一口氣，將昨夜的事又一五一十地和聞續(xù)引講了。

“攝像頭很難捕捉到鬼的形態(tài)。”聞續(xù)引說，“不過按照你的思維邏輯，可能是哪個舍友故意捂住了你的攝像頭吧?！?/p>

“......我倒也沒這么想?！?/p>

“抓緊時間找到楊睿，事情就可以盡快解決了?！甭劺m(xù)引說，“你知道楊睿以前的班級和班主任嗎？”

“不知道?！币溣鄵u頭，“小睿從來沒有提過?！?/p>

這么大的一個校園，該從何找起呢？

從行政樓到藝術(shù)樓到教學樓，臨近中午時，聞續(xù)引的腳步慢了下來。

“教學樓里好像......有鬼氣?！甭劺m(xù)引皺了皺眉，“難道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一定要發(fā)生什么事情才會有鬼嗎？”尹驕余問。

聞續(xù)引點頭：“并不是每個已逝之人都會變成鬼?！?/p>

鬼，亡體之念也。

只有冤死枉死或者執(zhí)念濃重的人死后怨氣不散，才會凝成鬼體。

“一般來說，鬼會在執(zhí)念之地徘徊，不會離開去別的地方?！甭劺m(xù)引頓了一下，“不過，別墅的事，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例外?！?/p>

“......那我真是中獎了?！?/p>

聞續(xù)引一個私家偵探，對鬼怪之事卻有這樣多的了解。尹驕余壓住心底的疑惑，問道：“那我們要怎么辦？”

“趁著待會兒學生們午休，去看看。”

正午是學校的熱鬧程度起伏最大的時候，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跑去食堂搶飯，又嘰嘰喳喳地涌向宿舍，最后在午休鈴響起時歸于寂靜。

跟著聞續(xù)引繼續(xù)向前，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陰冷。

陽光從淡金色變?yōu)閼K白色，窗外的樹葉沙沙聲尤為明顯。走廊的墻壁上是大片脫落的墻皮，不知道被誰用紅筆畫了幾個小人，笑著沖著兩個人招手。

盡頭是衛(wèi)生間。

“源頭就在男衛(wèi)生間?！甭劺m(xù)引沒有回頭，只是說，“你做好心理準備?！?/p>

尹驕余愣了愣，伸出手拽住聞續(xù)引衣袖一角：“聞先生，我們......我們會有危險嗎？”

被她一扯，聞續(xù)引的身子似乎僵了僵。他猛然把袖子從尹驕余手上扯出來，臉色冰冷了幾分：“我不喜歡別人碰我?！?/p>

其實剛剛也沒有真正碰到。

但隨著他大力扯出衣袖的動作發(fā)生，尹驕余的手指不經(jīng)意地劃過他腕間的皮膚，森涼從指尖蔓延到全身，激得尹驕余抖了一下。

“對不起?！彼瓜卵?，睫毛抖動，聲音也弱了下來，“我只是有點害怕?！?/p>

“敢?guī)銇?，就不會讓你出事。”聞續(xù)引煩躁地扭過頭。

氣氛生硬凝固，就在此時，衛(wèi)生間里突然傳出細小的啜泣聲：

“我......我今天帶錢來了，你們想要多少都可以，別打我，別打我......”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別、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