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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先不急著行動,結(jié)合楊若伊和肥星的敘述,事情的原委大概是這樣的......”
二十八年前,方文驊創(chuàng)業(yè)失敗后回到家鄉(xiāng),準(zhǔn)備履行承諾和肥星的母親玉蘭結(jié)婚。
方文驊和玉蘭是青梅竹馬,玉蘭為了等他一直沒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難。
玉蘭的父母在村里也算過得殷實,說什么也不肯把女兒嫁給一事無成的方文驊。
可在玉蘭心里,方文驊從小沒爹沒娘還能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雖說方文驊一心想下海做生意,還做失敗了,但這樣的好膽色在村里也是無出其右的。
玉蘭始終堅信方文驊會有大作為。
一面是自己苦等的愛人,一面是生養(yǎng)自己父母,玉蘭只能絕食以明志。
村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刮得比臺風(fēng)還大還快,這事兒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
玉蘭的父母拗不過女兒,也怕旁人說他們家嫌貧愛富不履行婚諾,只好勉為其難招方文驊入了贅。
沒成想新婚第二天,方文驊竟然人間蒸發(fā)了。
玉蘭一家成了村子里最熱議的話題。
傳謠一張嘴,村子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什么的有,更有甚者傳言方文驊在外面養(yǎng)了個姘頭,玉蘭氣不過所以在新婚夜殺夫拋尸。
每個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可玉蘭也不能挨家挨戶地解釋。
更何況新婚夜丈夫跑了,說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玉蘭父母本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大不了就當(dāng)玉蘭看走眼了,以后再嫁遠(yuǎn)些就是了,可一個月后,玉蘭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懷孕了。
玉蘭的父親連遭打擊,氣得中風(fēng)跌倒就再沒站起來,緊接著母親病了,兩年后也隨她父親去了。
從此,玉蘭再無人可依靠。
她把房子賤賣給了村里人,帶著肥星開始背井離鄉(xiāng)四處尋找方文驊的蹤跡。
找丈夫這條路,玉蘭帶著孩子走了整整三年。
當(dāng)她無意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成了名紳富豪,她只覺得不可置信。
可當(dāng)她站在高樓大廈前,親眼看到西裝革履,緊摟嬌妻,還有豪車相迎的方文驊時,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他真的有大出息了,可惜她還是看走眼了。
玉蘭心灰意冷之下帶著肥星回到了鄉(xiāng)下。
經(jīng)歷幾年的風(fēng)霜雨雪,玉蘭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土丫頭。
她用打工攢的錢贖回了房子,在村里開了個小賣部。
肥星十五歲的時候,玉蘭突發(fā)疾病,去醫(yī)院看了才知道腦子里長了個東西。
這幾年他們雖然攢了些錢,但想做手術(shù)治病也是緊湊得很。
萬般權(quán)衡之下,母子倆來了海城尋到了方文驊的面前。
起初方文驊看見面容蒼老的玉蘭和一個半大小子,還不敢認(rèn)他們。
但做了親子鑒定之后,方文驊終于確定肥星就是他的親兒子。
時隔十五年,忽然多了個兒子,方文驊心里是高興的。
他也知道這些年虧欠了玉蘭母子,不光買了別墅安頓,還請了最好的專家給玉蘭看病。
而肥星在方文驊的溺愛之下,也從一個黝黑精瘦的小伙子變成了如今的肥嘟嘟。
可肥星表面順從乖巧,其實打心底里厭惡方文驊。
十五年來他跟著玉蘭風(fēng)餐露宿,漂泊無依。
回村后更是受盡了恥笑,人人都在背后罵他有個殺夫的媽媽,說他是天降災(zāi)星。
這些苦楚,哪里是方文驊的幾個臭錢能彌補(bǔ)得了的。
尤其是看到自己母親還是每天郁郁寡歡,肥星心里更難受了。
他深知玉蘭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當(dāng)初方文驊和玉蘭只辦了酒席沒申請結(jié)婚證,法律層面上不算夫妻,肥星想給自己母親正名也沒有辦法。
肥星原名方國安,認(rèn)父之后才改名叫方仁星。
他知道這個名字是隨方仁陽起的,所以對方文驊的怨恨又添了一筆。
如果不是方文驊突然消失,他和母親就不會過得那么苦,他也不會莫名其妙變成私生子。
兒時種下的心結(jié),長大了只會隨時間越長越高。
玉蘭死了之后,肥星的恨意便開始不受控地恣意增長。
而玉蘭至死都沒有得到方文驊一個合理的解釋,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帶著苦命的一生撒手人寰。
與此同時,方文驊的妻子劉露得知了私生子的存在。
出殯那日,劉露大鬧了玉蘭的靈堂,指著肥星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久后劉露從自家陽臺上一躍而下自殺身亡。
這件事在上流圈子鬧出了大新聞,方文驊借著公關(guān)的機(jī)會,向圈子里的少數(shù)朋友們公開了肥星的身份。
肥星一躍成了炙手可熱,人人追捧的大少爺。
可突然有一天,方文驊把楊若伊帶回了家,還把肥星攆回了玉蘭的別墅。
肥星早知道方文驊不是好東西,所以對此也談不上失落。
之后的某一天,肥星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電子郵件。
“想獲得你想要的一切,凌晨兩點,東山翠竹林見?!?/p>
起初肥星并不在意,只當(dāng)是無聊的人群發(fā)的郵件。
可他忽然發(fā)現(xiàn),那封電子郵件附圖是一朵玉蘭花。
玉蘭花,代表的是他母親。
肥星坐在電腦前,攥緊了雙拳。
他可以受盡苦楚和恥笑,也可以在方文驊面前蟄伏隱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關(guān)母親的一切。
當(dāng)晚凌晨兩點,肥星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東山翠竹林。
寒風(fēng)瑟瑟,吹動萬頃翠竹嘩嘩作響。
肥星裹緊身上的風(fēng)衣,后脊仍舊陣陣發(fā)涼。
他環(huán)顧四周,連個鬼影都沒有。
意識到被耍,肥星扭頭只想快步離開。
可剛走出去沒兩分鐘,面前的竹子忽然像長了腿一樣沖他圍過來。
幾乎是一瞬間,竹林從翠綠變得滿身血斑,就像被灑上血水一樣。
肥星想逃卻怎么也動彈不得,低頭一看,腳下的青石路里伸出了兩只鬼爪,正死死地抓著他的腳踝。
他大呼救命,可風(fēng)吹竹林猶如海浪濤濤,他的聲音被完全湮沒。
之后他就嚇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一只魂無所依的餓死鬼。
至于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凌霄這一通講解下來,說得口干舌燥。
“想救楊若伊,幫肥星搞清楚死因,必須先找到肥星的尸體,天一亮咱們就去東山翠竹林?!?/p>
接了杯水回到椅子上,卻看見重明眉頭緊鎖。
“怎么了?方家的離奇事太多,想打退堂鼓了?”
“翠竹林......”重明咬牙切齒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下午肥星說到這里的時候,你也是這幅表情?!?/p>
重明忽然抬起雙眸,格外認(rèn)真地問道:“凌霄,你聽說過湖妃竹的傳聞嗎?”
“舜帝時的傳說,師父給我講過的,不過這跟方家的事有關(guān)系嗎?”
“舜帝在位時,九嶷山上有九條惡龍盤踞,他們常到湖江作亂,致使洪水暴漲沖毀田地屋舍,百姓苦不堪言,舜帝聞聽后決定前往九嶷山斬龍除害。”
然而舜帝走后便杳無音信,娥皇女英思念夫君,終日惴惴不安,于是便攜手前往九嶷山。
一路上兩人歷經(jīng)艱辛,終于在一個名為三峰石的地方找到了舜帝的墳?zāi)埂?/p>
舜帝斬殺九條惡龍,積勞成疾病死在此。
娥皇女英知曉來龍去脈后悲痛萬分,慟哭了九天九夜,滴滴血淚在九嶷山的竹子上沁出了血斑。
自此民間有了湖妃竹的傳說。
“世人只知故事至此便結(jié)束了,殊不知那九條惡龍死后不愿入輪回,仍舊在九嶷山陰魂不散,娥皇女英為守護(hù)百姓,縱身躍入湖江以血肉之軀封印了九條惡龍?!?/p>
重明說到此處,眼中不免掠過一抹傷情。
“賢君賢妃為民而死后人稱頌,確實可敬可佩,不過看你這樣子倒像親眼目睹過一樣。”
凌霄托腮端詳著重明,總覺得這家伙心里藏著天大的秘密。
重明被這么一說,立馬恢復(fù)如常。
“你不覺得方仁星看到的那些竹子很像湖妃竹嗎?”
“可這兒是海城,又不是南省,哪里來的湖妃竹?”
說完,凌霄忽然腦子靈光一閃。
“你是說,肥星的尸體有可能不在翠竹林,而在水里?”
第二天一早,凌霄和重明打車到了東山。
“坐得我腰都酸了,打車是真麻煩,不過還好后天就能提新車了?!?/p>
一想到這兒,凌霄心情舒暢了許多。
“凌老板身嬌肉貴,有空想新車,還不如想想該從哪兒找尸體?!?/p>
重明雙手插兜,徑直走了進(jìn)去。
“這是你作為員工該考慮的,還指使起我來了。你走慢點兒,可顯著你腿長了?!?/p>
東山明湖風(fēng)景秀麗,依山涓流,湖水綿延四百畝,的確是一處藏尸的絕佳寶地。
重明面對湖水而立,緊閉雙眼。
一股清風(fēng)撫面,重明氣息漸勻,隨后睜眼道:“湖底確實有具尸體。”
“看來我們猜對了,可這就奇怪了,此地環(huán)山抱水,藏風(fēng)聚氣啊?!讹L(fēng)水口義》有云:凡山川,以得水藏風(fēng)為主。得水藏風(fēng)者,不合星卦體魄自安?!?/p>
凌霄說罷歪頭看向重明,狡黠的眸子透著明亮。
“重明大師,你說一個懂得以竹林布陣殺人的人,怎么會把尸體丟在風(fēng)水寶穴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