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事，莊雨眠再看向江靈澤時，陷入片刻怔神。

江靈澤見狀，以為莊雨眠與尋常一般想與自己親近卻又說不出話，嘆息道，“你總是這般。我又不是吃人的野獸，何故每每見到我便如此害怕?！?/p>

莊雨眠回過神，再看向江靈澤時，眸中閃過一抹疏離。

她說：“我并非覺著害怕，而是覺得對你有愧?！?/p>

江靈澤那本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卡住，狐疑看向莊雨眠。

今日他與妹妹同回京城，本意是想見皇后娘娘最后一面。

后聽聞皇后已薨，他便回相府，想與莊雨眠一同入宮守靈。

畢竟二人婚事是皇后所賜，如今皇后走了，二人還不曾成婚，當(dāng)以“未婚夫妻”身份共同守靈，方可慰藉皇后亡魂。

而今聽得莊雨眠冷不丁開口，江靈澤下意識認(rèn)為：她這是不想提早去守靈。

江靈澤皺眉，正欲訓(xùn)斥幾句時，莊雨眠卻淡淡道，“江靈澤，我們的婚事還是作罷吧?！?/p>

江靈澤怔住，隨后眉頭緊鎖：“你到底要作甚？你到底想要我為你做什么？”

莊雨眠抬頭，視線直直望入江靈澤眸中。

莊雨眠看得真切，原身愛慕多年之人在看向自己的眸中，有不耐煩、冷漠、催促，唯獨沒有愛。

莊雨眠心想：沒有愛已是最好的了，好過有恨，好過他因為一紙婚約記恨莊家、記恨自己一輩子。

莊雨眠語氣平靜：“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要與你解除婚約。如若你不信，眼下我便可交還你的庚帖，撕毀婚書?！?/p>

說罷，莊雨眠快步往寢屋走去。

江靈澤并沒有阻止她，而是跟著她一起進屋，看著她在屋內(nèi)翻箱倒柜，最后翻出了庚帖和婚書。

直至此刻，江靈澤眸色微動，方才相信莊雨眠說的話。

莊雨眠不等他開口，抬手便將婚約“咔嚓”一聲撕成兩半。

這一撕好似開了莊雨眠心頭閥門，所有隱忍的怒火、委屈一股腦涌上心頭，讓她全部發(fā)泄在這一紙婚約上。

莊雨眠將婚約撕得粉碎，隨后雙手一揮，漫天紙屑紛沓飄落。

二人站在紙雨下，視線交匯的瞬間，莊雨眠釋然一笑。

她語氣重難掩輕松說：“江靈澤，婚書已毀，從今往后你我再無瓜葛?！?/p>

說罷，莊雨眠將庚帖丟至江靈澤懷中，隨后快步離開寢屋。

再踏入院中時，她驚覺方才刺骨的寒風(fēng)中竟還夾雜著絲絲甜膩的梅花香。

她轉(zhuǎn)頭看去——墻角的梅花樹正傲然綻放著。

“小姐，你怎的滿身紙屑？可是要準(zhǔn)備去沐浴？”一旁負(fù)責(zé)灑掃的婢子疑惑湊近。

莊雨眠勾起笑容：“嗯，為我準(zhǔn)備一套素凈的衣裙，沐浴完后我要去夢華樓一趟。”

婢子一聽這三個字，大驚失色道，“小姐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千萬去不得那種地方呀！”

夢華樓雖然名字好聽，卻是個官窯。

里面的女子都是昔日權(quán)臣或是封王的女眷，雖是賣藝不賣身之地，可畢竟是煙花，柳巷之地，難免招致人想入非非。

莊雨眠笑道，“未娶妻的男子去得，我如何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