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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孔苓坐在辦公室,俯瞰著整座風港。
她還在想不久前的那場火災,為什么沒有把她老公一起燒死。
老夫少妻在這個圈子里,并不是稀罕事。
可她孔苓本是風港的頂級名媛,是無數(shù)富家子追捧的對象。
嫁給大她20歲的安慶,實屬無奈。
“孔苓,給我從這間辦公室里滾出去,你是什么身份?不過是我爸爸養(yǎng)在身邊的一條狗,也配管理公司!”
孔苓轉過椅子,看向闖進辦公室的女人,身份上安雪是她的繼女,實際卻只小她兩歲。
從嫁入安家,安雪對她毫無尊重。
火災后安慶陷入昏迷,安雪忙著探究律師口風,想知道安慶有沒有在遺囑中將她列為第一繼承人時。
孔苓作為安夫人又是華建第二大股東,連夜召開董事會,當上代理董事長。
木已成舟,安雪再來鬧,也不過是讓人看笑話。
“對不起,孔總……我攔不住小安總。”助理小張臉頰紅腫,顯然是挨了教訓。
孔苓擺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安雪冷笑一聲,在對面沙發(fā)坐下。
“孔苓,你是不是忘了,你爸死后你是怎么來我家搖尾乞憐的?如今我爸還在醫(yī)院躺著,你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華建屬于安家,你立刻卸任代理董事長職位。你該做的,是去病床前伺候我爸。”
孔苓聽得明白,安雪根本是拿她當免費保姆、護工。
這兩年她在安家受到的羞辱,只多不少。
由其安慶,從沒顧及過孔苓的面子,今年甚至還帶著情人出席她的生日宴。
曾經風港最矜貴的孔家千金,早已是上層圈子茶余飯后的談資與笑點。
孔苓全忍了。
她能在生日會上親手給小三倒酒,感謝她對安慶照顧周全。
亦能隨口地接下他人取笑,讓自視不凡的賓客們尷尬回避。
孔苓等的就是今天,從安慶手中奪回公司。
華建既是她父親孔建華一生的心血,也是她的一切。
孔苓拉開抽屜,拿出一沓照片甩在桌子上。
“你看完這個,我們再談也不遲?!?/p>
安雪自然不愿被孔苓牽著鼻子走,可僵持了十分鐘,她還是沒忍住,起身想看看孔苓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
遠遠才看一眼,安雪就快走幾步,想要將照片全收起來。
“在我身邊安人?孔苓,你還要不要臉!”
照片里是風港頂級會所金風玉露,現(xiàn)由安雪經營。
帝王包間里,十幾個男公關,排著隊任由安雪挑選。
孔苓翹著二郎腿,拿起銼刀慢慢磨指甲。
她吹掉碎屑,看一眼時間。
“再有9分鐘,風港新聞就播出了,不如讓數(shù)百萬觀眾來評一評,這風港最沒底線的女人,到底是誰?
“我可是聽說,你未來公公每天準時收看新聞,不知道他對如此受歡迎的準兒媳,會否滿意?”
安雪的臉由紅轉白,最后將那沓照片扔向孔苓,去做公關了。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可孔苓卻熱衷于撕碎安家的偽裝。
這次她借助安慶私宅燒起來的那把火,讓全風港的人都知道安慶包養(yǎng)小情人,將上流骯臟的一角揭露給大眾。
安慶費錢費力做慈善好不容易在風港打下的基礎形象,全玩完。
離開公司,去往醫(yī)院的路上。
孔苓嘆口氣。
死在那場火災里的只有安慶的情人,實在太遺憾了。
前方路口變了紅燈,本該減速的汽車,卻加速向前沖去。
“怎么回事!”
孔苓險些碰到頭,壓著火氣把安全帶系好,看向前排的司機。
不對,這個人她沒見過!
此時車速越來越快,甚至為避讓前車,數(shù)次闖入對向車道,眼看迎面一輛旅游巴士封死了全部出路。
孔苓尖叫一聲,下意識用雙臂護住頭臉。
她料想安雪吃了虧,肯定在其他地方找回來,她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她們分開甚至還不到半小時。
車子忽然急轉,孔苓的身子被慣性擠在車門上。
她根本不敢看窗外,一個勁在包里翻找著,把錢包、首飾、甚至口紅香水等所有值錢的玩意往駕駛座扔。
“立刻停車!要多少錢,你說……??!”
孔苓的話沒能說完,聲音就隨著車子又一次急轉而破音。
好不容易抓住扶手,穩(wěn)住身子,再看窗外,車子竟已經駛離市中心,越開越偏。
司機肩膀很寬,白襯衣袖口挽至小臂,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似乎每處骨節(jié)都在發(fā)力。
無論孔苓如何威脅利誘,他都沒有停車的意思。
孔苓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緊咬牙關,竟伸出左腳踹向司機。
縱使拼個車毀人亡,她也決不能把命運交到他人手上。
今日孔苓作為代理董事長第一天上班,她特意選了雙最貴的高跟鞋,鞋跟又尖又細。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朝著司機側腰蹬去。
司機反應也很快,竟空出右手反攥住她的腳腕,孔苓還要反抗,司機食指輕挑就脫掉了她的鞋子,再難構成威脅。
風港已入秋,但孔苓素來不愛穿絲襪。
她一身牛奶肌讓多少千金羨慕不已,此時被司機抓住腳腕,能感覺到他掌心灼燙,覆有繭子的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的肌膚。
孔苓腿長,輕易被男人抓著腳腕擱于大腿上。
“放手!”
孔苓蜷著腳指頭,不停掙扎,有些進退兩難。
司機明顯也是,他額角滾落滴汗水,聲音壓抑到極致有些沙。
“夫人安靜些,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孔苓少時有父親護著,后來嫁給安慶也是風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夫人,何時遇到過這種直白粗魯?shù)恼{戲。
她抓起手邊的包就要砸向司機。
“你敢!”
“夫人想多了,我說的是車子?!?/p>
司機微微抬頭,后視鏡中出現(xiàn)他無奈的眼睛,偏偏那微微上揚的眼尾,像是在嘲笑孔苓剛才自作多情。
“這輛車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在市區(qū)避讓不及容易出事,我才開來郊區(qū)。”
孔苓知道自己不該相信這個陌生男人,可眼下她別無選擇。
她想收腿,見男人還握得緊,不由惱火。
“還不放手,你想抓到什么時候?”
男人松手時,輕嘆口氣,像有諸般不舍。
孔苓本想發(fā)作,又看他已專注開車,只能吞下這個悶虧。
半小時后,汽車終于耗盡燃油,緩緩停在路邊。
男人拔掉車鑰匙,一一撿起孔苓丟來的東西,香水、口紅、錢包,還有兩片小雨傘。
他睫毛很長,垂下眼眸時,似笑非笑。
“夫人這收買人的方式,還真特別?!?/p>
男人只是集團聘用的臨時司機,孔苓看他很年輕,像是剛畢業(yè)不久,偏偏處理起剛才的危機游刃有余,一時也顧不上計較他些許冒犯。
男人拿著孔苓的高跟鞋下車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
本想將鞋放在孔苓身前,她卻先一步伸出腳,示意男人為她穿鞋。
孔苓繃著腳背,隱約可見兩條細窄的血管,經常做護理也讓她的指甲透著粉嫩的光澤。
男人半跪著,將高跟鞋一寸寸推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鞋面上的鉆石過于閃耀,讓他一時忘記起身,直至不遠處響起喇叭聲,是孔家車隊到了。
保鏢在車前列隊,他們是孔建華去世前重金組建,留給女兒的最后一道保障。
“小姐!”
孔苓自結了婚,作風不似以往高調。
今天是她大意,錯估了形勢,這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早就已經開場,容不得她再有所保留。
下車時,過度消耗腎上腺素讓孔苓小腿發(fā)軟。
她也不逞強,視線落在那男人身上。
“你來背我?!?/p>
孔苓在等男人轉身,不防身子忽然懸空,她低呼一聲,下意識勾住男人的脖頸。
近距離看,孔苓才發(fā)現(xiàn)他跟從前打交道、對她有所圖謀的男人不同。
他瞳色很淺,像河底流沙,藏不住任何欲望。
男人低身將孔苓送入專車后排,不經意的,她唇瓣輕擦過男人的衣領,留下抹紅印。
孔苓故作抱歉,抽出張卡。
“拿去買件新的,讓女朋友看到就不好了?!?/p>
男人沒接,反而往孔苓手中塞了樣東西,再直起身子看向她時,多了些居高臨下。
“該小心一點的,是夫人。”
男人刻意咬重“夫人”二字,來提醒孔苓已婚的身份。
車子駛遠,孔苓攤開手,沒想到男人是將那兩片小雨傘物歸原主。
孔苓氣笑了。
結婚兩年,她與安慶壓根就是個玩?zhèn)€的。
如今難得有個看得順眼,偏又不識抬舉。
當晚,孔苓收到的一段視頻,畫面中公司車隊隊長李軍滿臉血,跪在地上。
“夫人,都是我的錯,是我、是我記恨您開除侄子,才給車子動了手腳,沒人收買。
“我在公司干了20年,夫人您小的時候就是我載著去上學……”
孔氏保鏢隊長張成找過去時,李軍的妻女在機場剛過安檢,他才有底氣把一切背在身上。
張成靜立許久,才聽到電話里孔苓的指示。
“算了,他也長教訓了?!?/p>
“再給他妻女打筆錢,人留口氣,丟去警局?!?/p>
電話掛斷,張成看著剛松綁一半的李軍,又一拳頭砸在他臉上。
孔苓泡在浴缸里,輕輕晃動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像極了今日男人那雙眼睛。
“還是該問下……他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