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聽了沈夫人讓自己去參加李府宴會的事兒，有些驚訝，畢竟在以前，她可是極少讓自己去這類宴會的。

用她的話說，自己粗鄙不堪，以免給沈家丟人，還是不去的好。

姜書瞇起眼，打量了好一會兒神色不佳的沈夫人，試圖看出些什么。

“你莫忘了我為什么留下，我要的是我爹爹的消息，而非在府中和你虛以逶迤。”

沈夫人正因?yàn)樯蚧春敛华q豫拒絕了婚事兒而心緒不佳，這會兒聽了姜書的話，更加煩躁。

“畢竟是我將你養(yǎng)大，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你那死了的爹嗎？”

“是。”姜書不假思索的點(diǎn)頭。

沈夫人氣的面色都開始發(fā)青。

“所以，我爹究竟怎么樣了？”

“想知曉，那就乖乖的聽我的話，李府這場宴會有不少的青年才俊，你年歲也不小了，好好表現(xiàn)，若是有貴婦人瞧得上你，順利定下了親事兒，我就告訴你?！?/p>

姜書聞言愣住，“你說什么？你要我嫁人？”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已過了及笄之歲兩年，若非因?yàn)樯蚧匆恢蓖现?，早就該成親了，有何不對？”

姜書不語，只是定定看著沈夫人。

以往她可從不曾提及，更遑論去操心自己的婚事兒。

她帶著懷疑開口問道，“你以前，不是最希望我嫁給沈淮嗎？”

如今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沈夫人面色不虞，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我確是希望你可以嫁給他，可你不爭氣，前前后后跟著人家八年，人家都不肯娶你，我又有什么辦法?！?/p>

姜書語調(diào)發(fā)沉，“所以，你今日讓他來，是想讓他娶我？”

沈夫人點(diǎn)頭，“是啊，不過你不用想了，他拒絕的很干脆，往后，也別說我這個當(dāng)娘的不幫你，人家看不上你，我能有什么辦法?！?/p>

“我何時(shí)說過要嫁他？”姜書面皮緊繃著，“何用你來多管閑事！！”

怪不得他方才對自己是那種態(tài)度，怪不得他說她手段不入流，原來如此。

沈夫人一聽，瞪大眼睛，身子都坐直了些許，“你說的那是人話嗎？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好?！?/p>

“這些年，難道不是你跟前跟后的非要嫁他?！?/p>

姜書閉了閉眼，努力平復(fù)下胸口煩躁，“那是以前，往后，我的事兒，還請你不要插手?！?/p>

“我是你母親，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乖乖聽我的，不然，我隨便指哪一家，你還有拒絕的權(quán)利不成。”

“你試試。”姜書脊背挺直，凝視著沈夫人，那架勢竟是頗有幾分駭人。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主院。

沈夫人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一聲冷笑，“好的很，劉婆子，你瞧見沒有，這死丫頭真是愈發(fā)無法無天了?！?/p>

她甚至懷疑姜書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從半個月前，就開始莫名其妙。

劉婆子立即上前給她順著后背，低聲說，“姑娘是個倔脾氣，吃軟不吃硬，夫人想要姑娘聽話，還得抓住七寸才行。”

“七寸？”沈夫人揚(yáng)眉看著劉婆子。

......

姜書沉著臉打算回書香園，卻在青石小路上被匆匆趕來的姜婆子叫住。

姜書目光落在姜婆子略微紅腫的面頰上，目光微沉，“她讓人打的？”

姜婆子逼退眼中的淚花，笑了笑，“姑娘別擔(dān)心，老奴不打緊，老奴是奉夫人的命，跟隨姑娘去李府參宴的?！?/p>

姜書聞言，立即知曉了沈夫人的打算。

她在用姜婆子威脅自己。

“姑娘，可是您不愿意去？若是不愿，老奴就回去稟報(bào)了夫人?！?/p>

姜書回神，看著姜婆子，她是沈夫人的陪嫁，后來陪嫁姜府后，便改了姓姜，八歲之前，她幾乎都是姜婆子在抱養(yǎng)。

后來來了沈府，對她的關(guān)心也從來不少，比之沈夫人都要好上一些，屢屢護(hù)著她。

她也多少知曉，姜婆子在主院的日子并不好過，只是昔日，她心思都在沈淮身上。

“沒什么為難，她想讓我在李府挑一夫婿。”

姜婆子愣了一下，面色不佳，“婚姻大事，該是父母操持，怎能讓姑娘去挑，讓人知曉了，那不是......”

姜婆子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姜書點(diǎn)點(diǎn)頭，“估摸著，她是想將我盡快嫁出去吧?！?/p>

可放眼皇城，又有哪家會讓姑娘自己找男人的，用沈淮的話說，是勾引，為妾之流。

“那姑娘便別去了?！?/p>

姜書看著姜婆子眼中的關(guān)心，勾唇笑了笑，“不打緊，一個宴會而已，她既是讓去，那就去吧，要怎么做，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姜婆子眼中含淚，“委屈姑娘，若是將軍還在，怎會舍得讓姑娘…過這樣的日子?！?/p>

姜書默了默，轉(zhuǎn)身抬步往前走去，“走吧，別去晚了讓人挑刺?！?/p>

葉承先一步吩咐馬廄的人準(zhǔn)備了馬車。

府門口，姜書踏出府門，才發(fā)現(xiàn)沈淮的馬車還沒有離開。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了視線，朝沈淮后面的那輛灰撲撲的馬車走去。

“站住?！避嚭熗蝗幌破穑冻隽松蚧茨菑埱咫h的面容。

“你沒有看到，我在等你嗎？”

姜書腳步只是頓了一瞬，就又立即抬步往前走去。

“姜書?！鄙蚧磾Q著眉，但還是盡量放緩了語氣，“今日到場的都是權(quán)貴子弟，你乘那輛馬車會被他們恥笑的，還是和我一起吧?！?/p>

姜書站在馬車前，回頭看了眼沈淮，面色平靜，“我日日都被他們嘲笑，不差這一回，多謝沈大公子好意。”

她都被恥笑了八年了，他才發(fā)現(xiàn)嗎？

或是說他和那些人一樣，也是看自己笑話的其中一個。

可憑什么？她姜書又不是什么死皮賴臉的人，這八年，他但凡承認(rèn)，或是說一句不愿意，她都不會糾纏。

他一邊承諾，不冷不熱的吊著她，一邊又百般挑剔的瞧不上她。

姜書回身，在葉承和姜婆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簾子落下，遮住了姜書的身影，沈淮臉色尤為難看，落下了車簾，冷聲吩咐車夫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