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淵離去，山洞里只剩下寧雨昔一人。

她靈脈損毀，莫說修為，此時連行走都困難。

望著篝火一點點變小，寧雨昔感到一絲寒意，不由抱緊身子。

她自踏入武道，便常年閉關深居，不想蒙受他人恩惠。

林淵救她一次，她已感到難以償清。

是以才會這般決絕，哪怕斷絕自己最后一絲生機。

只是等林淵真走了，心底還是忍不住恐慌。

“吾輩修士，當無畏生死......”

寧雨昔低聲念叨著，可腦海里還是忍不住去想。

若是此刻能有人至此，哪怕只是與她說說話，也好過孤獨等死來得凄涼。

可惜，能陪伴她的，只有外頭微弱的蟲鳴聲，以及越發(fā)加深的寒意。

“百年武道，終成空?！?/p>

寧雨昔凄然一笑，眼中最后一點神采，也漸漸變得空洞......

“怎么不加柴？火都快滅了?！?/p>

寧雨昔猛然抬頭。

看著走進洞中的模糊人影，心中巨震。

“你——回來作甚？”

吧嗒。

林淵扔下一只肥碩野兔，笑說：“我不回來，你豈不是死定了？”

寧雨昔不解問：“你不怕？”

林淵沒有回答，只是兀自忙活。

他加了把柴火，讓洞內再度明亮。

又把野兔去毛掏空，不多時就烤得肉香四溢。

“來，前輩，嘗嘗我的手藝?！?/p>

寧雨昔看著遞來的兔子腿，眼神有些復雜。

她辟谷多年，早無口腹之欲。

此時看到這油膩的烤肉，便是一陣反胃。

“嗯？”林淵又遞了遞。

想到林淵一番好意，加之自己的確虛弱，寧雨昔強忍著不適接過兔腿。

方才入口，細嫩爽滑。

稱不上多美妙的滋味，卻喚醒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年幼時與父母踏青，好像也吃到過這樣的味道。

“還不錯?！睂幱晡艋厥滓恍?，卻發(fā)現林淵正癡癡地盯著自己。

這時寧雨昔才想起自己摘下了面紗。

縱使心境超凡，她一時也覺得臉熱，稍稍側過臉蛋。

“前輩喜歡就好?！绷譁Y這才反應過來，訕笑著將目光收回。

許是篝火燒得太旺，山洞里的溫度都上升了不少。

林淵扯了扯衣領，隨口問：“前輩是哪里人士？”

見寧雨昔遲疑，他忙改口：“沒事，我就隨口一問?！?/p>

“我來自北荒?！睂幱晡糨p聲說。

北荒？

自己要去的關城，不正和北荒接壤么？

只是北荒之遼闊遠勝君州，這說了等于沒說。

林淵一陣腹誹，卻也不好深究。

不多時，寧雨昔便優(yōu)雅地吃完了一整條兔腿。

謝絕了林淵遞來的另一塊肉，她靠在墻邊，看來是要休息。

過了許久，林淵本以為寧雨昔已經睡著，依稀聽到她說了聲‘謝謝’。

仙子也會說夢話？

林淵啞然失笑，卻又聽寧雨昔小聲道：“待天明，你便走吧......”

說完，寧雨昔呼吸稍沉，這次是真睡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寧雨昔睜眼時，見林淵還在旁邊，稍微有些恍惚。

“你怎還在？”

林淵不答反問道：“前輩，你這傷多久能好？”

寧雨昔搖了搖頭，嘆道：“我靈脈損毀，難以自愈?！?/p>

“那走吧?！绷譁Y拍拍屁股起身，在寧雨昔的疑惑中道：“去就近的城關看看，說不定有能修補你靈脈的方法?！?/p>

寧雨昔張了張嘴，不等勸阻就被林淵抱起。

“等等，我的面紗......”

山林中。

寧雨昔趴在林淵背上，神情復雜道：“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已救過我一次，仁至義盡。不必再......”

“前輩說的哪里話？”林淵回頭笑道。

兩人身子緊貼，他這一扭頭，就感覺臉頰碰觸到了一抹柔軟。

寧雨昔連忙撐起身子，卻因牽動傷勢又趴了回來。

沉重的吐息打在林淵脖頸上，仿佛還能聞到一股獨特的幽香。

林淵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

這小小的細節(jié)，被寧雨昔所捕捉到。

她溫怒道：“你可是有所企圖？”

“這都被前輩看出來了？”林淵心中狂汗。

寧雨昔羞惱不已，正要怒斥，卻想到林淵此前作為。

那妖女以死相逼，他也不肯趁人之危。

倘若真有色心，自己早就......

果然，林淵緊接著又滿是市儈道：“晚輩也不奢求過多，前輩賞我?guī)组T武技、丹藥什么的，就可以了?！?/p>

寧雨昔聞言松了口氣，可心里又莫名不是滋味。

她嘆道：“我孑然一身，并無丹藥之類的寶物。至于武技，乃師門傳承，不敢輕授?！?/p>

任何宗門，對傳承武技都是絕對保密的。

這點林淵雖早有所料，故而也沒真的想要。

“不過?！边@時寧雨昔遲疑道：“若你我真能脫險，待回師門，我可替你求個掛名弟子的資格?！?/p>

“屆時只傳給你一些次要武技，也不算違背祖訓?！?/p>

林淵眼前一亮，“此言當真？”

寧雨昔感到好笑，沒好氣道：“騙你作甚？”

“太好了！”林淵大喜過望，直接往林外狂奔而去。

見他如此，寧雨昔哭笑不得。

“你慢點......”

寧雨昔重傷在身，林淵后面的路倒是走得十分穩(wěn)當。

直至黃昏，方才看到一處小鎮(zhèn)。

鎮(zhèn)子不大，卻格外繁華。

兩人剛入其中，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畢竟寧雨昔即便戴上面紗，那圣潔高貴的氣質，也是難以掩蓋的。

連客棧的掌柜，都因此見人下菜。

“客官誠惠，兩間上房，共二百靈石！”

林淵氣笑了：“老板，我看著像白癡嗎？”

便是陽城最豪華的客棧，一晚最多也不過五十靈石。

這是把他當大肥羊了。

掌柜卻挺胸道：“客官莫覺得貴，須知這是離漫月城最近的鎮(zhèn)子，如今一房難求，二百還是看在這位仙子的份上......”

林淵哪管這些，正要殺價，寧雨昔問：“店家，你說的那漫月城，近來可是有什么盛事？”

“仙子聰慧，漫月城姜家長女比武招婿，周邊諸城無數才俊，都往那趕呢！連帶咱這小鎮(zhèn)，都空前繁榮！”

姜家？

沒聽過。

林淵連連搖頭，對這勞什子比武招親毫無興趣。

掌柜卻還在侃侃而談：“要知道這姜家，可是漫月第一世家！家傳的銀狼槍，更是天級武技！”

“而這次姜家招婿，不但拿出了這門武技，更是承諾再送一份五品丹方......”

天級武技？

林淵聞言愕然。

武技分：人級、地級、天級，還有近乎傳說的‘極道武技’。

他們林家的毀山刃，也不過人級上等。

這姜家底蘊之強，簡直不弱于一些中小型宗門。

而陽城與漫月城相鄰，自己過去十幾年竟從未聽過姜家大名，實乃蹊蹺。

林淵疑惑時，寧雨昔卻將注意力放在那五品丹方上。

她追問道：“店家，你可知那丹方叫什么？”

掌柜的想了想說：“好像叫什么——百草續(xù)靈丹?！?/p>

“哦？”寧雨昔聞言，明顯提起了精神。

林淵奇道：“這丹方，有什么問題嗎？”

寧雨昔湊在他耳邊，帶著幽香的呼吸，弄得林淵耳廓發(fā)癢。

“百草續(xù)靈丹，可令靈脈發(fā)生蛻變，極大提升資質。同時，亦有修復靈脈的功效?！?/p>

修復靈脈？

林淵恍然大悟，失笑道：“看來，咱也得去湊湊這熱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