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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昨兒......昨兒下午,相公他......他給了民女五十兩,說是......說是讓我趕緊回娘家一趟,我爹病得重,家里弟弟一個人照應(yīng)不過來,急等著用錢......”
五十兩?不是五百兩?陸楓眉頭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柳氏見陸楓似乎在聽趕緊繼續(xù)說道:“民女本想等相公一起回去可他晚上跟朋友出去喝酒,回來時醉得厲害倒頭就睡。
民女心里實在擔心我爹就想著天亮了再跟相公說一聲,自己先連夜趕回去了。哪里想到會出這種事!大人民女真的是冤枉的?。 ?/p>
她哭得泣不成聲情真意切,看起來不似作偽。
但旁邊一個捕頭卻冷哼一聲上前一步:“陸大人休聽這婦人狡辯!她說是拿了五十兩可府里明明丟了五百兩!
而且她丈夫剛死她就恰好不在家,還連夜離開不是畏罪潛逃是什么?我看就是她殺了人搶了錢,如今見風(fēng)聲不對又跑回來裝無辜!”
“沒錯!”另一個捕快也幫腔,“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她抵賴!陸大人依我看,直接將她打入大牢嚴刑拷打,不怕她不招!”
京察在即他們都想盡快把案子了結(jié),免生枝節(jié)。
柳氏這番說辭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垂死掙扎。
陸楓沒理會手下的聒噪只是盯著柳氏的眼睛,又掃了一眼地上那把只沾了一面血的小刀。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所有證據(jù)確實都指向你。不過案情尚未完全查明之前也不能妄下定論?!?/p>
他揮了揮手:“先把柳氏帶回衙門暫時關(guān)押,聽候?qū)弳?。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對她動刑。”
“陸大人!”那捕頭還想再勸。
陸楓眼神一冷:“怎么?本官的話不管用了?”
那捕頭被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心里莫名就是一寒,剛才那點想當然的底氣頓時泄了,連忙垂下頭,不敢再多嘴:“屬下不敢!屬下遵命!”
兩個捕快得了令,立刻上前,不再理會柳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徒勞的掙扎,一左一右架起她,拖拽著就往外走。
院子里暫時恢復(fù)了平靜,只剩下趙氏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和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陸楓沒在現(xiàn)場多做停留,示意劉小刀留下處理后續(xù),自己則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徑直朝著停尸房的方向走去。有些事情,得親眼看過才算數(shù)。
停尸房里陰氣森森,老仵作正俯身在錢富貴的尸體旁,手里拿著探針之類的工具,做著最后的檢查記錄。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是陸楓,便放下工具,在沾了尸油的布巾上擦了擦手。
“老先生,死者傷情如何?”陸楓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老仵作直起身,臉上沒什么表情,這是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練出來的麻木:“回陸大人,死者系被單刃利器一次性貫穿胸膛,直接刺破心脈,當場斃命。
從傷口看,創(chuàng)口深而窄,邊緣十分整齊,可見兇器鋒利,且下手之人力量極大,沒有絲毫猶豫?!?/p>
陸楓點點頭,目光落在尸體胸前那猙獰的傷口上,心里已經(jīng)大致有了譜。
現(xiàn)場那把瞧著秀氣的小匕首,別說一個弱女子,就算換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想要一刀捅出這么個深可見骨、干凈利落的窟窿,恐怕都得費點勁。
他幾乎可以斷定,柳氏是被扣了黑鍋。
那把只染了一面血跡的小刀,就是個明晃晃的圈套,故意扔在那里,引人往錯路上跑。
陸楓回到大理寺的值房,屁股剛挨著那把一坐就嘎吱亂響的破椅子,腦子里正攪和著錢富貴案子的亂麻,還沒理出個頭緒,房門就“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林晴像一陣旋風(fēng)刮了進來,腳步急促,兩頰因為跑動微微泛紅,眼睛瞪得溜圓,閃著亮光,那神情,活脫脫是挖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憋不住要嚷嚷出來。
“陸楓陸楓!跟你說個事兒!”林晴幾步就躥到他桌子跟前,揚起手掌,“啪”地一聲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陸楓剛端到嘴邊的茶杯都跟著一哆嗦,茶水潑出來灑了他一手。
陸楓抬手抹了把濺到手背上的水珠,無奈地抬眼看她:“我說林大小姐,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先說好,要是你又弄什么鞭炮把自己給崩了,我可沒空管你?!?/p>
“去你的!”林晴不滿地跺了下腳,隨即身子往前一探,胳膊肘撐在桌面上,腦袋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眼睛亮晶晶地,神秘兮兮:
“剛才衙門里的醫(yī)婆去給那個柳氏看過了,你猜怎么著?”她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才揭曉答案,“她,肚子里有貨了!快兩個月了!”
柳氏有孕?陸楓端著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立刻傳話下去,”他放下茶杯,反應(yīng)極快,語氣無法撼動,“柳氏既然懷著身孕,人又只是暫時收押待審,并非定了罪的犯人。
關(guān)押期間,吃穿用度,一概不能短缺了,必須好生照料。另外,找個靠譜仔細的女差役專門看著,萬萬不能讓她出任何岔子!”
“知道啦知道啦!”林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仿似嫌他啰嗦,但好奇心又立刻占了上風(fēng),她上半身幾乎趴在了桌子上,眼巴巴地瞅著陸楓,“哎,案子到底怎么樣了?真不是那個柳氏干的?”
陸楓搖搖頭,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死者錢富貴胸口那傷,又深又寬,絕不是現(xiàn)場那把小巧的匕首能造成的,家伙什根本對不上號。再說,那把匕首,就一面沾了血,另一面干凈得很,明擺著是有人事后故意沾了血跡扔在那兒,想把水攪渾,拉柳氏下水?!?/p>
林晴聽得直眨巴眼,仿似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我聽隔壁院的張大媽嘮叨過!
就那個姓錢的,自從把年輕漂亮的柳氏弄進門,簡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天天圍著小老婆轉(zhuǎn),把原來那個大老婆趙氏丟在一邊,理都不理!
聽說趙氏氣得不行,成天在自個兒屋里摔盆砸碗,指桑罵槐呢!”
她越說思路越清晰,眼睛也越來越亮,猛地看向陸楓,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你說......會不會是那個趙氏干的?
她看柳氏得寵,心里又嫉又恨,干脆心一橫,先把礙眼的丈夫給捅了,再把黑鍋往柳氏頭上一扣?這......這叫什么來著?對!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