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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黎家梧桐院中,風雪交加,寒意肆虐。
黎若棠沒想到,自己死二十年還能重生。
還是和兒媳一起重生。
她投生十七歲少女的身體,聽著兒媳痛訴過往。
“從成親后,他只有喝了酒才會來我房間,醒來便對我非打即罵,我為他生兒育女,總以為日子會好的,可是卻等來他的情婦?!?/p>
黎若棠氣的渾身發(fā)抖:“情婦是誰!”
莊麗娘哭著:"她叫朱清歌,是他的青梅竹馬。"
黎若棠驚愕:"我死前朱清歌就嫁去瑣城了,他兩怎么又攪在了一起!"
莊麗娘擦著淚水:"聽說是嫁過去過得不好,我分娩那日他接到朱清歌的信,就連夜出城去把人接回來照顧,前幾年她又嫁給聞老爺,我以為她嫁了人就好了,可聞老爺死了,他兩又開始形影不離。"
黎若棠紅著眼眶:"你傻啊,我死前把一半家財給你,你生孩子他撇下你去找別的女人時,就該帶著一半家業(yè)與他恩斷義絕啊!"
莊麗娘看著她很是自責:"我前世太蠢了,總以為他會回頭——"
莊麗娘十四歲成親,相夫教子,溫婉賢惠。
可朱清歌卻教唆黎廷意敗光她的嫁妝祖業(yè)。
就連自己一雙兒女都認朱清歌當娘,將其扔在廢莊折磨致死。
黎若棠聽完,只覺得內心抽痛。
廷意是她最小的兒子,自己從四歲將他帶大,細心喂養(yǎng)。
她總覺得這個小兒子聽話懂事,死前為她他定下莊麗娘為妻,將家業(yè)交給他打理。
卻沒想到,會是這般下場。
"麗娘,你要記住,我們女人要爭的從來不是男人那顆心,而是自己的地位和錢,你得明白。"
莊麗娘哭著點頭,傾訴夠了,平靜下來算了算時間:"娘,黎家的鋪子幾乎都沒了,瞧著如今的時間段,離黎家徹底覆滅不足一年。"
黎若棠絕望的笑,看好的兒媳被害死,拼下的家業(yè)被敗光。
"怪不得我死不瞑目呢!"
黎若棠從小被趕出家門,四處做工活命。
遇一老婦人學做點心,十四歲做糕點起家。
十五歲收養(yǎng)兩個棄兒,為他們改名廷意庭生。
拼盡心血培養(yǎng)一人入朝為官,一人接手家業(yè)。
癆病之下,為他們鋪陳后路才歸西。
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
莊麗娘望了望窗外的大雪紛飛,此刻便后怕極了:"娘,我不想再如前世那般,被折磨致死。"
黎若棠握緊她的手,堅定道:"不會,我要奪回黎家,為你報仇雪恨。"
黎若棠這身體看著羸弱,天生心智不全,被莊麗娘撿到養(yǎng)在身邊,取名若若。
都叫若若,倒也是一場緣分。
黎廷意來梧桐院的時候,還帶著前世害死莊麗娘的毒婦。
朱清歌天姿風韻,生的妖嬈無比,三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不足二十五歲。
黎若棠再看自己這個小兒子,如今三十有四,早已不是當年守在她床頭喂藥的單純少年。
時過境遷,原來人心是善變的。
黎廷意到來,絲毫沒有一句溫情:“我昨兒要的三千兩呢?”
他們是來逼麗娘拿出嫁妝貼補生意的。
而莊麗娘經過一死,也再不是前世任他作踐的妻子。
她冷冷看著朱清歌:“昨兒朱娘子將我推下寒冷池水,我夜晚高燒不退險些喪命,夫君今日來便一句關心沒有嗎?”
黎廷意皺眉:“你何時變得這般嬌氣的,早說了朱娘子昨兒不是故意的?!?/p>
朱清歌妖嬈的上前一步,目光誠懇:“原來姐姐還在生我的氣,昨兒我腳滑扶了姐姐一把,怎么就成推姐姐下水了,而且姐姐現在不也沒事嗎?”
黎廷意看不得朱清歌委屈一點,將人護在身后:“我找你拿做生意的錢,你在這里說有的沒的,你是不想看黎家的生意好了是嗎?”
麗娘早已經對黎廷意的偏愛不在意了,便說:"若我沒記錯,夫君近些年的生意全是朱娘子說了算,大半家底投進去,卻一分不見回來。"
黎廷意卻說:"生意有虧有賺是正常的,這次朱娘子又有一計,買三千兩金的西域布回來,那東西汴京沒有,一定能大賣的。"
前世可就是這批西域布,虧光了整個黎家,和她的嫁妝祖業(yè)。
莊麗娘冷笑:"黎家有難我不會袖手旁觀,畢竟娘生前待我不薄,所以我也有一計,買幾個鋪子開糕點鋪,重操舊業(yè)。"
黎廷意拍了一下桌子:"胡說,糕點鋪一能掙幾個錢,我堂堂汴京城半個首富,豈是賣餅維持家業(yè)的。"
莊麗娘覺得可笑:"你說的半個首富,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你嫌棄賣餅,可知當年娘就是靠著賣糕餅將你和大哥撫養(yǎng)長大,將家業(yè)一點點掙出來的。"
朱清歌在一旁有些無語:"姐姐,恕我直言,你這眼光太差了些,賣一匹西域布可掙五金,賣一個糕點怕是兩文錢都難掙吧。"
莊麗娘看向朱清歌:"我主意已決,不會給錢買什么西域布,朱娘子如今寡居,手握聞家家業(yè),不如你幫夫君一把?"
朱清歌郁悶,心想莊麗娘腦子進水了?
往日里不都是巴不得多給錢,好讓黎廷意多來見她一面嗎?
黎廷意有些氣急:“朱娘子一心想著我好,我若問她要錢她必定會給,可是麗娘你別忘了,你我才是夫妻?!?/p>
朱清歌趕緊勸說:"是啊姐姐,意哥問我要錢我肯定要給的,可是我不能越過了你啊。"
莊麗娘笑:“那就越過我吧,從今以后,我一分錢不會再拿出來?!?/p>
黎廷意感動于朱清歌的無私,又憤怒于妻子的愚蠢:"麗娘,你今日太自私,我不過用些你的嫁妝,你便推三阻四,你可知你嫁給了我,就什么都是我的。"
黎若棠早已忍無可忍,這個逆子怎么如此厚臉皮。
她開口道:"麗姐姐的嫁妝,是莊家給她的傍身,嫁妝是歸女方是律法,世人皆知男人動女方嫁妝,那是要被恥笑的。"
黎廷意愣神的看向黎若棠,這丫頭平常眼神飄忽不說話,如今看怎么像個正常的。
莊麗娘為若若這變化說道:"我找了一郎中,治好了若若。"
黎廷意一聽:"黎家如今情況,你還有這閑錢給她治病。"
朱清歌掩唇輕笑:"姐姐,難怪霜兒和籍兒都不親你,你這心思都花到來歷不明的丫頭身上了,把傻子治好,那得花多少錢啊。"
黎若棠眸子帶著涼意:"所花的錢都是麗姐姐的,輪得到你這個外人說話嗎?"
莊麗娘點頭:“對啊,朱娘子終歸是外人,我的錢自有我來做主?!?/p>
黎廷意氣急敗壞,留下一句:“麗娘,你可真是好樣的?!?/p>
然后二人一前一后離開。
黎若棠想當年自己開糕點鋪,這朱清歌就跟她娘在鋪子隔壁賣胭脂。
這女子和她娘一樣輕佻下賤,給自己惹了許多麻煩。
所以黎廷意小時候鬧著要娶這狐媚子時,黎若棠就很反對。
因為她知道,這女人娶進家門,必是不幸。
誰知道朱清歌嫁了兩次,還是攤上了黎廷意這蠢貨。
黎若棠還是無法理解,自己從小那般乖巧的兒子,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般。
所以她悄聲跟了上去。
在不遠處的走廊上,因為沒仆從,那二人便低聲議論。
黎廷意覺語氣嘲諷:"還想賣糕點掙錢,可笑,要不是當年毒婦一意孤行,我如何能娶她!"
朱清歌寬慰:"姐姐終歸是讀書少腦子太淺薄了,意哥消氣,黎若棠和你又無血緣關系,自然不會讓你得個好姻緣。"
黎廷意嘆息:"是啊,害我與心上人分離,又逼我娶不愛的女人,怪不得她早死。"
朱清歌提醒:"意哥,不如早些拿回她手上的鑰匙。"
黎若棠死前把一半黎家錢財的鑰匙交給了莊麗娘,自己多次討要她卻不給。
黎廷意有些煩躁:“鑰匙我自然要拿回來的,不會便宜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