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雯掛斷電話，她靜靜佇立在校門口的電線桿旁，整個人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就像在扮演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盡管城南正在一步步邁進春天，但此時此刻，凜冽的寒風(fēng)依舊刮得讓人睜不開眼。

謝雯縮了縮脖子，她大步走進學(xué)校，領(lǐng)口灌進的冷風(fēng)像蛇信子般舔過后頸，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叮鐺——叮鐺——”

“下課時間到了，老師，您辛苦了！”

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走出教室，校園里一如既往的熱鬧。

但不同于往日的是，高曉惠與馮文濤的撕破臉，開始讓城南附中的氛圍躁動不安?！鞍?，校園墻上的瓜你看了沒有，我的媽呀，還是有錢人會玩??！”

翻看手機的女孩抑制不住吃瓜的心，她回頭和好朋友咬著耳朵，議論道。

“當(dāng)然了，而且我聽說，警察可能要徹查這件事。”

用冰涼的自來水沖洗干凈雙手，謝雯側(cè)耳聽著兩個女生在廁所里的八卦，苦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震動聲從謝雯的褲子口袋里傳來，帶動著她大腿肌肉的微微顫抖。

閃爍著“S”的手機屏幕明晃晃的亮著，謝雯拿起手機，快步走到廁所旁空無一人的雜物間。

雜物間很亂，橫七豎八的擺放著不知猴年馬月的水桶和拖把，臟的叫人下不去腳。

“你不該給我打電話的?！?/p>

淡淡的灰塵飄散在空中，謝雯似乎對來電人的行為很是不解，蹙眉道。

“警察沒有完全放棄對你的懷疑?！?/p>

微弱的光源穿透布滿油污的小玻璃窗，隱隱綽綽的倒映出來往的學(xué)生。

S聞言沉默了，一時間，電話里只能聽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聲。

謝雯煩躁的撩起頭發(fā)，她頗為不耐的開口道，“說吧，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謝雯，你是不是忘了，當(dāng)初我們合作的時候，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

S終于說話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嗓音異常干凈，聽起來像是個20多歲的青年人。

謝雯沒反駁，她只是盯著不遠處窗戶上的小黑點，視野里逐漸成了虛空。

“你說過，你會幫我妹妹報仇的?！?/p>

S的語氣微微急促起來，像是在質(zhì)問言而無信的伙伴。

妹妹，是他心甘情愿與謝雯等人交易的重要原因。

“所以呢，你現(xiàn)在是在興師問罪嗎？”

移開視線，謝雯的目光落在懷里的手機屏幕上，她似乎在通過一塊冷冰冰的電子元件，直視著S的雙眼。

“就憑你我，想把高家拽下來，未免也太癡心妄想了吧？”

謝雯嘴角揚起的弧度不變，說出的話卻是一等一的叫人毛骨悚然。

“既然馮文濤愿意跳出來送人頭，高曉惠那邊也只疑心我與他是一伙的，你又著什么急？”

“我既然答應(yīng)過你，會讓所有涉嫌此事的人付出代價，那我就一定會說到做到?！?/p>

“我可不像你，連自己是誰都控制不了?！?/p>

“馮文濤，經(jīng)過警方調(diào)查，你涉嫌強奸李瀟瀟，并拍下對方的裸體照片進行敲詐勒索。”

周不換摩挲著手里的錄音筆，他眼神冰冷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馮文濤。

刺眼的白熾燈下，透過單面的玻璃墻，在審訊室的另一側(cè)，傅嫃?fù)瑯涌聪蛞巫由系母邥曰荨?/p>

昔日狼狽為奸的戀人，今朝你死我活的仇人。

命運還真是會開玩笑。

“高曉惠，經(jīng)人舉報，你長期帶頭進行校園霸凌，威脅恐嚇普通學(xué)生。城南附中高一文科A班的程美同學(xué)，就是被你霸凌而死?！?/p>

“呵，真是笑死?！?/p>

高曉惠不以為然的吐出這句話，她的五官大氣明艷，搭配著名貴的口紅，像極了一朵開的糜爛的紅玫瑰。

又或是，心狠手辣的惡魔撒旦之女。

“程美，是她自己精神有問題，一脈相傳的家族遺傳病，誰知道有多惡心人呢?！?/p>

“更何況，你們有證據(jù)嗎？”

雖然身處審訊室，但高曉惠懶洋洋的尾調(diào)卻一點沒變，如同毒蛇吐信前的挑釁。

傅嫃被高曉惠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氣得不輕，她強壓住心底的怒火道，“這里是警察局，請你配合警察的訊問！”

“我們已經(jīng)得到了你進行校園霸凌，毆打他人的證據(jù)。”

傅嫃一字一句的鏗鏘有力，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高曉惠，不愿錯過這個女孩臉上的任何表情。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十七條，已滿16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的，應(yīng)付刑事責(zé)任?！?/p>

“高曉惠，家室不是你肆無忌憚的理由。”

傅嫃站起身，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臉色難看的高曉惠，開口道，“他人的生命也不是你用來滿足犯罪惡欲的溫床?！?/p>

“傻逼?！?/p>

就算事情到了這一步，高曉惠的氣勢依舊不輸，她繼續(xù)說道，“警察大姐，請問那視頻里，我有親手打死程美嗎？”

“我不過就是扇了她兩耳光，你們憑什么認(rèn)定，我不是在正當(dāng)防衛(wèi)呢？”

高曉惠得意的笑了出來，她微微側(cè)頭道，“我主觀認(rèn)定，程美是一個對我有威脅的精神病人，于是我感到害怕，出于自我保護的扇了她兩巴掌。”

“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她突然像受了刺激似得犯了病，開始自己毆打自己，那場面叫一個嚇人?！?/p>

“后來，她就像是瘋了一樣，撕扯著自己的頭皮，然后嘴里嚎叫著，從五樓的欄桿上......”

“碰——的一聲，跳了下去?！?/p>

高曉惠幾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她得意洋洋的描繪著當(dāng)時血腥的場景，打心底里感覺不到任何愧疚。

傅嫃的臉色冷的嚇人，她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高曉惠，這個表面光鮮亮麗，內(nèi)里卻已經(jīng)腐爛生蛆的女孩。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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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程美面目扭曲的捂著自己的小腿，鮮血染紅了碎裂一地的玻璃渣，深深的扎進她的血肉。

肌肉以一種不正常的頻率痙攣著，被煙頭燙傷的手臂上滿是星星點點的傷疤，橫亙于程美白皙的肌膚上。

“啊啊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啊啊啊——”